谢明琪一睁开眼,右眼皮就砰砰跳个不停,顿时提心吊胆起来。
她深信左眼跳财右眼跳灾的说法,以她五十三年的人生经验来看,一向都非常灵验。
左思右想,最近除了梅雨声的事,也没有别的事发生。
难道被岳江亭发现了?
她倏地头皮发麻,怎么办?
岳江亭要是知道了自己暗中帮着梅雨声对付他,还不把她抽筋剥皮?
越想越是心惊,这几天她给梅雨声出主意,找门路,忙得不亦乐乎,早就把岳江亭的警告丢到了九霄云外。
其实也不是完全忘了,只是禁不住心里的跃跃欲试,故意丢到脑后罢了。
是梅雨声坚定的要离婚,又不是她挑拨的,甚至她都劝过梅雨声,装作什么也没发生地过下去。
如果岳江亭向自己兴师问罪,自己就说一直都劝梅雨声的,只是她不肯听。
岳江亭又不知道陈涓生认识秦湛,秦湛毕竟是五年前毕业的,而且不是陈涓生直接教出来的学生,她只要推说是梅雨声自己找的律师事务所就行了。
她确信,梅雨声不会说出对她不利的话。
可是今天早上右眼皮疯狂地跳是怎么回事?
她神思不宁,陈涓生瞟了她一眼,取笑道:“亏你还是教授夫人,这么迷信说出去让人家笑死。”
“谁敢笑我?”谢明琪白了他一眼,“大多数人表面说相信科学,实际上都迷信,五十步笑百步罢了!”
早饭吃得也不安心,谢明琪干脆不吃了,回到卧室给梅雨声打电话。
梅雨声早就醒了,仰躺在床上发呆,听着外面保姆、儿媳和轩轩的声音。
她很想出去抱抱轩轩,很快就要离开这个家了,以后想抱他都没多少机会。
可她害怕出去看到岳江亭,也害怕自己一旦抱住那个软糯香甜的小身体,就下不了离开的决心。
心里正来回拉扯,接到了谢明琪的电话。
“雨声,昨天你回去没什么事吧?晚上也没给我打电话。”
梅雨声压低了声音:“有事,等他们都走了,我再给你回过去。”
谢明琪心里一跳:“怎么了?他发现了?”
“嗯。”梅雨声只应了一声。
“啊?这么快!”谢明琪惊叫,“你不用打电话,我马上去你家。”
“不行!”梅雨声赶紧阻止,她不清楚岳江亭今天是否去上班,或者他在家里监视自己也说不定,“你去蓝晶咖啡厅等我。”
挂了电话,梅雨声起身穿好衣服,沈莹莹敲门走了进来:“妈,吃早饭了。”
她忐忑地观察着梅雨声的脸色:“我给您端进来吧?”
“不用了,”梅雨声摇头,“我到外面吃。”
沈莹莹还没反应过来,梅雨声已经越过她出去了。
走到客厅,迎面正对上岳江亭,两个人都怔了一瞬。
梅雨声拿起包径直走向门口,把他当成了空气。
“站住!你去哪儿?”岳江亭厉声喝道,“你哪儿也不能去!老实待在家里,听到没有!”
梅雨声头也不回地继续换鞋:“我爱去哪儿去哪儿,你管不着!你还想软禁我?”
嘭的一声关上门,完全无视后面岳江亭漆黑的脸色。
呼吸着清晨的新鲜空气,梅雨声长长舒了口气。
她故意趁着儿子儿媳孙子都在家的时候跑出来,岳江亭就算不愿意,也不能使用暴力阻止她。
她害怕一旦只有他们俩在家,他还不定做出什么疯狂的举动。
看来这个家真的不能回了!
咖啡厅刚开门,员工正忙着打扫卫生,看到进门的梅雨声吃了一惊。
梅雨声选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先要了一杯拿铁和一块小蛋糕,静静坐着等谢明琪。
昨天晚饭没吃,现在感觉饿了。
十分钟后,谢明琪到了,仔细打量了一下梅雨声的脸色:“昨晚又失眠了?他、怎么发现的?”
梅雨声唇角勾起一个浅淡的弧度,说实话,她越想越觉得恐怖,岳江亭简直敏锐到变态。
“我也不知道,或者,他的鼻子像狗一样,嗅到了陌生人的气息?”
“啊?”谢明琪震惊地张了张嘴巴,满眼不可思议。
梅雨声把昨晚的事情详细地跟她说了一遍,谢明琪越听越心惊:“他真的那么痛快就答应了你的要求?”
“应该只是暂时稳住我吧,”梅雨声呷了一口咖啡,慢慢地吃着蛋糕,“他肯定还会跟我讨价还价。”
谢明琪眉头蹙得很深:“雨声,你可真大胆,就那么直接和他撕破脸了,他竟然还能放你出来?”
“他倒是想软禁我!”梅雨声想起刚才的一幕还有点胆战心惊,“我趁着轩轩他们在家的时候强行出来的。”
“那么说,你不回去了?”谢明琪不确定地问。
梅雨声点了点头。
谢明琪刚要说什么,手机恰好响起来,她扫了一眼,脸色刷的苍白。
心虚地瞄了一眼梅雨声,拿着手机站起来,捂住话筒,一边接听一边走了出去。
梅雨声目光疑惑地尾随着她。
谢明琪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听着对面岳江亭阴恻恻的声音:“看来你早就把我说的话扔到脑后 了,是不是觉得我好糊弄,还是觉得我没本事对付你啊?”
“不不!岳总,你误会了,我真的没有帮雨声,我还劝她呢!”谢明琪忙不迭地撇清自己,“可你了解雨声,她就是个倔脾气,不撞南墙不回头的性格,她认定了的事,九头牛也拉不回来。我这几天都劝得口干舌燥了,可她就是不肯听啊!”
“嘿,你可别骗我!”岳江亭冷笑,“要不是你,她怎么可能找到帮她的人?说吧,到底是什么人?”
谢明琪握着手机的手都颤抖了:“是她自己找到的一家律师事务所,咨询离婚的事,我也不知道是哪家……”
“把那家律师事务所的电话给我,否则,我就把投资给老陈的对手!”
“别啊!岳总!”谢明琪紧张地喊了一声,却听到对面已经响起了嘟嘟声。
她捏着话筒神不守舍地愣了很长时间,看到梅雨声站起身要出来,才勉强挪动僵硬的腿脚,走了回去。
面对梅雨声询问的眼神,她强行扯出一个难看的笑:“没事,就是,就是……”
“岳江亭那老混蛋威胁你了?”梅雨声犀利的眼神直看进她的心里。
泪水忍不住夺眶而出,谢明琪抽出纸巾捂住眼睛:“对不起,雨声,我,我不能让你住到出租的房子里了。我,刚才老岳还要我把秦律师的电话给他。”
梅雨声捏着咖啡杯的手指骤然收紧,骨节泛白,眼里几乎喷出火来:“这个老混蛋!你不用怕他!”
谢明琪很后悔,应该劝着梅雨声忍忍的,还差三个多月就年底了,竞选结束以后再离婚就好了。
她用纸巾捂着眼睛,脑子里急速旋转,寻找转圜之地。
“明琪,你把银行保险箱的钥匙给我吧,我去租房子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