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于安全考虑,温锦谨慎地绕至拐弯处,藏身于一堵破败的墙后,透过墙砖缝隙小心向外张望。只见车子停在看守所大门口附近,一道熟悉的高大身影从车上下来,喊着她的名字。
“温锦,出来。”
“温锦,你在吗?”
“温锦,把我从黑名单放出来。”
在寂静的深夜里,听他一声声呼叫自己的名字,温锦的眼眶和鼻腔全都酸涩一片。有种淡淡的欣喜,庆幸自己没有被整个世界遗忘,但更多的还是苦意,这算什么?自己宛若圈养的宠物犬,主人开心时拽过来撸一通,不开心时踹两脚轰出家门。
他明知道自己无处可去,却还是要用上“滚”的字眼。果然,没有经济地位就没有政治地位是句真理。
祁漠寒在四周查看一番,没有发现温锦的踪迹后,失望地上车离开,车尾灯很快消失于茫茫的暗夜中。
温锦动了动站得僵硬的腿,打开手电筒,边走边思索自己该去哪里。
翟美心家、医院都被排除掉,她突然回忆起叶朗那间宽敞舒适的豪华公寓。
热情开朗的男孩、体贴入微的管家,与祁漠寒冰冷空旷的别墅形成了鲜明对比。
一想到叶朗先前闹着要当情人,她的脸上就不自觉地浮现出几丝微笑。温锦甚至有些佩服自己,在这种落魄的境地下居然还能笑得出来。
“你果然在这里,刚刚为什么不回应我?”路旁,一道冷冰冰的声音响起,祁漠寒关掉汽车引擎,长腿交叠靠在车旁。
尽管看不清表情,但通过声音就可以感受到男人的怒气。
“不想回应。”温锦无动于衷地经过他身旁。
“我还没生气,你反倒先气得要命。”男人一把将她拽到怀里,温锦也不挣扎,直挺挺地任由男人搂着。
祁漠寒吻上小巧圆润的耳垂,这是她的敏感部位,每次亲吻都会引发全身战栗。可今天的温锦,不复往昔的香香软软,活像一截冰冷的木头柱子,任由男人用尽挑逗技巧都无动于衷。
“就这么讨厌我?”祁漠寒放开她,女人的不合作令他浑身散发出寒冰般的冷冽气息。
“祁总,为了避免误会,今后还是当陌生人相处吧。”温锦捋了捋被弄乱的长发。之前险些沉醉在祁漠寒的宠溺中失了初心,如今美梦惊醒,才发觉自己已然位于雷池边缘。
万一这步跨出去,恐怕她和祁漠寒连普通朋友都没得做。还要感谢向倩,让她看清楚了自己在祁漠寒心中的位置,那就是,没有位置。
“我不会形婚,这句话说过好几遍。”
“如果觉得寂寞,可以出去找别的女人,或者带女人来家里,我给你们腾地方。”爱恨只在一瞬间,但此刻,她对祁漠寒无爱无恨,因为丧失了任何期待。
果然,男人的所作所为验证了她的推断,“不想救你哥了吗?忍心看着他在看守所受苦?”
“想救。”
“求我,就算暂时无法脱罪,我也可以让他过得舒服些。”
温锦没有理会他的话,经过他身边坚定地向前走去。一则对萧飒有信心,既然他接下这个案子,即便同祁漠寒是多年好友,应该也不会因为他的缘故中途反悔。二则即便萧飒真的违背职业道德,她也可以想别的办法。
先前病急乱投医,认为只有身为海市顶级大律师的萧飒才能打赢官司,经过这么多天的沉淀和历练,她的思路打开了不少,海市外也有很多知名律师,完全可以聘请他们当哥哥的代理律师。
至于律师费用,她今天从黄金金那里得到的新鲜出炉的七位数分成暂时能够应付。
哥哥、外婆,每次祁漠寒想命令自己做什么的时候,都会将这两个诱饵抛出来,她真受够了这种拿捏。
见她头也不回地离开,祁漠寒沉默一会后上了车,将车速降至最低,跟在温锦身后用车灯为她照明。
温锦全当此人不存在,戴上耳机开启降噪模式,踩着音乐的拍子走路,试图转移一下腿部传来的酸胀与疼痛。
正当她思绪飘飞之际,一不留神踩到一块横在路上的砖头,尽管在察觉到不对劲的瞬间她采取了补救措施,迅速将重心转移到另一条腿上避免摔倒,但脚踝处传来的清晰可闻的咔嚓声还是令她疼得喊出声来。
她弯下腰打算揉捏一下脚踝,不料刚触碰到骨头,疼痛便闪电般袭来,额头上顿时渗出冷汗。
祁漠寒拉开车门冲过来,将她牢牢抱在怀里,小心翼翼地不去触碰受伤的脚腕,像安放珍宝般让她平躺在后座上,“忍着点,送你去医院。”
同一时间,无聊至极的祁江唯混迹于值夜班的护士群体内,听了一肚子家长里短的八卦后,心满意足地刚准备回病房睡觉时,值班电话刺耳地响起来。
不一会,好几名医护人员抬着担架、推着轮椅朝电梯冲去。
“发生什么事了?”他好不容易酝酿的那点困意全被好奇心驱赶走。
“二少朋友脚腕扭伤,正在朝医院赶。”接电话的小护士不敢怠慢祁家大少爷。
“朋友?明明是老婆嘛。”祁江唯用极低的声音嘟囔一句后眯起眼睛,大半夜的她逃她追,她插翅难飞,谁知居然飞医院来了,小两口究竟在搞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