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砚川并没有准备在时漾这边待多久,起身就要出去。
“秦小叔,别走那么快嘛。”
时漾突然伸手扯了扯秦砚川的衣角,他怀里抱着那只背着乌龟的大老鼠,眼巴巴地望着对方。
“我身上好热啊,你能不能帮我物理降降温啊。”
秦砚川垂眼看过去,“物理降温?”
说话的同时,他不着痕迹地推开了时漾攥着他衣角的手。
时漾的眼睫轻颤几下,酝酿了一会儿情绪,才不好意思地说:“就是用湿毛巾帮我擦擦身体。”
听到这话,秦砚川忽然微微弯下腰来,与床上躺着的人拉近距离,那双浅色的眸子里情绪深沉,像是在笑,眼底却没有丝毫笑意
男人那张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脸,猝不及防在眼前放大,带来极强的视觉冲击,时漾喉结下意识一滚。
秦砚川脸上的表情像是在笑,但眼底却没有丝毫笑意,话里带着几分玩味,听起来却令人背脊发凉:
“说说,怎么擦?”
时漾顿时紧张地咽了咽唾沫,“不擦了,不擦了。”
秦砚川站直了身体,又恢复了居高临下的冷淡态度,“那就好好休息。”
说罢,便头也不回地离开的房间,不轻不重地关上了房门。
时漾顿时就泄了气,跟条死狗一样躺在床上,连手指头都不想动一下,睡得很安详。
本来生病就烦,还得跟老男人斗智斗勇,他死了。
第二天。
时漾大半夜的输了两瓶液,迷迷糊糊睡了一会儿,到天光大亮的时候才感觉自己的身体好了点儿,没那么难受了。
今天周六,不用上课,他继续安详地躺在床上。
王妈得知时漾生病的消息,还特意跑过来看了一眼,见人睡得跟死了三天一样,还不放心地探了探他的鼻息。
没死,那就行了。
虽然是周六,但秦昼的生物钟很准,依旧在早上七点半起了床,简单洗漱之后,又去楼下的健身房练了大半个小时。
从健身房出来,刚好碰到在外面晨跑回来的秦砚川,秦昼喊了声:“小叔。”
秦砚川在外面跑了快十公里,出了不少汗,却不见丝毫吃力。
他拿起挂在脖子上的毛巾擦了擦汗,对侄子道:“秦昼,时漾生病了,你有空就上去照顾他。”
顿了顿,他又补充一句:“毕竟他未来有百分之五十的概率会是你的另一半。”
这话听起来像是长辈耐心地劝诫小辈。
当然,这其中有几分真心,还是看热闹的态度,只有当事人清楚。
秦昼:“小叔,你明知道我和他不可能。”
“以后的事情,谁说得准呢。”秦砚川抬手拍了拍侄子的肩膀,随后往楼上走去。
秦昼回卧室洗了个澡,吃过早餐之后,到底还是听小叔的话,来到了时漾的房间。
他并不是关心时漾,只是象征性地看了一眼就要离开。
谁料时漾恰巧就在这时候醒了过来,连忙哑着声音朝青年的背影喊了句:“等等。”
秦昼的脚步停下,转身看过去。
视线里,原本还躺在床上睡着的人已经坐了起来,没精打采地靠着床头,怀里还抱着一只丑耗子玩偶,下巴就搭在玩偶的脑袋上。
头发乱糟糟的,还有一小撮翘了上去。
秦昼只是看着时漾,没说话,等着对方先开口。
时漾恹恹地撩起眼皮看过去,开始理直气壮地使唤人:“秦昼哥我渴了,你赶紧给我倒杯水呀,要不冷不热的。”
无形中还隐隐带着几分撒娇的意味。
听说昨晚烧到了三十九度半,现在还有空发骚。
秦昼微不可察地拧了拧眉,随后折返回来,拿起床头柜上的水杯倒了一杯温水递给时漾。
时漾是真渴了,捧着水杯喝了好几口水才缓了过来,闷声闷气地咕哝:
“还不是都怪你,昨晚开车开得那么快,让你慢点儿也不听,吹得我都快冷死了。”
秦昼薄唇微抿,还是那句话:“没人逼你。”
“是没人逼我,我就乐意坐你的车,”时漾仰头看着秦昼那张没有什么情绪的脸,“顺便抱着你的腰,靠在你后背上。”
虽然时漾的脸色因为生病不太好,但说话时的眉眼间生动又鲜活,还有几分不知道哪儿来的小骄傲。
“多舒服,下次我还坐。”
“啊对了,你的机车后面只有我能坐,不能让别人坐知道吗?”
秦昼半晌都没反应,那张面无表情的脸也看不出他此时在想什么,应该是想把时漾那张喋喋不休的嘴给毒成哑巴。
只要时漾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他抱着胳膊,不满地拧着眉,“就知道你会这样,说了半天都不搭理人,是不是在心里偷偷骂我?”
“还不说话?被我戳中心思了吧?”
时漾说着说着,又把自己说得口渴了,又拿起水杯仰头喝水。
秦昼站在原地无声地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随后紧抿着的薄唇轻启,终于给了点儿回应:
“别撒娇,我不吃你这套。”
“咳咳……”
时漾差点儿被呛到,他抬手擦了擦湿润的嘴角,把水杯放在床头柜上,“我什么时候……”
话还没说完,秦昼转身走了。
时漾盯着后者离开的方向看了两秒,随后又虚弱地倒在了床上,揪了揪皮卡丘玩偶的耳朵,心想真是莫名其妙。
他明明是维持原主的人设撒泼,无理取闹,在秦昼的眼里怎么就变成撒娇了?
不行,头好晕,想死。
秦夜阑的生活作息没有那么规律,睡到中午快十二点才起床,刚好是午餐时间。
叔侄三人坐在餐桌前,如同往常一般安静地吃着午餐,少了某个作妖精的存在,餐厅里的气氛非常平静,平静得让人有点儿不适应。
秦夜阑吃了个七分饱便停止了进食,他放下手中的餐具,随口问了句:“今天怎么还剩这么多饭菜?”
对此,王妈是这样回答的:“今天那个饭桶不在。”
秦夜阑:“……”
有道理。
秦夜阑眉梢微微一挑,忽然来了那么点儿兴致,随后起身道:“小叔,你们慢慢吃。”
从餐厅出来后,他径直往二楼走去,去看看生病中的饭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