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黑色轿车在公路上匀速行驶着。
今天没有司机,一身高定西装的秦砚川坐在驾驶座的位置开车。
时漾坐在旁边的副驾驶,双手规规矩矩地搭在膝盖上,坐姿异常乖巧,半句话也没有多说。
秦砚川余光似有若无地往身旁扫了一眼,口吻随意:“不躲着我了?”
时漾立刻卖乖似的冲秦砚川抿唇一笑,露出两边脸颊的小梨涡,空气中似乎都多了几分甜。
“秦小叔你开什么玩笑,我什么时候躲过你啊,我们不是天下第一最最好的吗?”
秦砚川就跟没看到时漾的示好一样,只是要笑不笑地看了少年一眼,便撤回了视线,目视着前方继续专注开车。
时漾视线飘到男人身上,看他五官线条优越的侧脸,以及每一根完美的头发丝。
视线又悄悄往下移,仔细打量着那掌着方向盘的手。
秦砚川的手掌宽大,手指骨节分明,瘦削而修长,手背上青筋脉络浮现明显,仿佛蕴含着蓬勃的爆发力。
一双艺术品般极为赏心悦目的手。
真适合干点什么。
时漾的思绪飘来飘去,不知道飘到了什么地方,又想起了昨晚的事情。
等车快开到学校的时候,他试探性地开口:“秦小叔,我有个问题想问你。”
秦砚川从喉咙里发出一声带有询问的单音节:“嗯?”
“你的审美……”
时漾话刚起了个头,又突然刹住了车。
秦砚川单手打着方向盘转了个弯,缓缓将车驶进学校大门,这才将目光转向身旁欲言又止的少年脸上,投以询问的目光。
时漾张了张嘴,又闭上。
最后轻轻叹了一口气,语重心长:
“算了,等下讲了你又不高兴。”
秦砚川:?
没多久,汽车在某幢教学楼前停下,时漾利索地开门下了车,隔着车窗扬手冲驾驶座里的男人挥了挥。
“秦小叔晚上见,路上注意安全。”
外面风大,他说完就背着书包一路往教学楼里奔去,头发丝和外套被风吹得扬起来。
跑到一半,时漾一个没注意差点儿被拦在路边的小石头给绊倒。
他打了一个趔趄才站稳,又左右看了看,才报复似的,用力将石头给踢远了。
做完这些,少年继续往前奔去,生动鲜活的背影越来越小。
直到目送着那道身影走进教学楼,秦砚川才不紧不慢地收回视线。
男人的目光落在虚空中的某一点,搭在方向盘上的指尖有一下没一下地轻点着。
他未来的侄媳,这段时间的变化不小。
似乎……还藏了什么秘密。
时漾一路回到教室,熟练地找了个角落位置坐下,拿出书本,开始玩手机。
上课铃声响起,穆宁才急匆匆地背着书包从外面进来,毫不意外坐在了时漾旁边的位置。
“时漾,早啊。”
时漾把手机放进桌兜里,乜了穆宁一眼,对方憔悴了不少,眼下还有淡淡的乌黑,眉宇间都是疲倦。
穆宁这两个星期经常迟到早退,据说是他姥姥生病住院了,每天都得去医院里照顾老人家。
秦昼和秦夜阑两兄弟还会特意送穆宁去医院,有两回被时漾给撞见了。
为此,穆宁事后还找他解释过,语气很真挚诚恳,但话是这么说的:
“时漾你别生气,我真的拒绝过他们了,可他们不放心硬是要送我,我也没办法。”
“这是最后一次,下次我就自己打车去医院了。”
时漾:“……”
至于后面那两兄弟有没有再送过穆宁,他就不知道了。
反正时漾已经在秦昼和秦夜阑跟前撒过泼,无理取闹过了。
教室里,时漾翻开书本,无聊地打了个哈欠,顺嘴问了一句:“你姥姥怎么样了?”
听到他难得的关心,穆宁颇为受宠若惊。
“姥姥已经好多了,过两天就能出院了,我姥姥人很好的,你要是有空的话可以跟我一起去探望她啊。”
时漾态度一如既往的不善,“不去,又不是我姥姥。”
穆宁显然已经习惯了,也不觉得失落,只是轻叹了一声,“那好吧。”
上午两节大课,时漾听课听得两眼发昏。
好不容易熬到下课了,他立刻冲去饭堂吃了一大碗麻辣香锅,外加一碗糖水,这才抚慰了他受创的幼小心灵。
午休时间,时漾一般是不回秦家的,他也不住学校寝室,吃完饭蹲在草丛边上撸了一会儿学长学姐,折了好几根猫条,这才溜溜达达地回了教学楼。
这个时间点,教学楼里空荡荡的,没几个人。
时漾上了个洗手间,正准备从隔间出来,突然听到外面传来不同寻常的动静。
“穆嘉禾,你……你又想干什么!上次的教训你忘了吗?!”
慌乱的声音通过门板,传进时漾的耳朵里,还非常熟悉。
怯怯的,像一只可怜无助的小白兔,惹人怜爱,除了穆宁还有谁?
紧接着是一道透露着嘲讽和满满恶意的声音,“小杂种,你还有脸提上次的事儿,老子还没跟你算账呢。”
“正好,这回一起算了。”
时漾眼皮微微一跳,脑海中浮现原着的剧情,穆宁还有个同父异母的哥哥,也就是穆嘉禾。
穆嘉禾是穆宁的继母所生的,而继母是在穆宁的亲生母亲去世之后才进门的。
也就是说,穆宁父亲早就出轨了,甚至在穆宁还没有出生之前,就瞒着原配在外面偷情跟小三生下了私生子。
穆嘉禾是个真真正正的纨绔子弟,烂泥扶不上墙,从小就被他爹妈给惯坏了,一直以欺负穆宁这个同父异母的弟弟为乐趣。
大概在一个月前,秦昼和秦夜阑帮穆宁出气,亲自教训过穆嘉禾一顿。
自那以后他就消停了,但也没消停多久,现在又带着两个小弟来找穆宁算账了。
“秦昼和秦夜阑不就是仗着背后有秦家吗,草,有什么了不起,没了秦家他们算个屁!”
穆嘉禾说着说着,脸色变得难看了些,嘴巴似乎还在隐隐作痛。
他冷笑一声,戏谑地看向穆宁,“亲爱的弟弟,上回秦昼那死哑巴打掉了我一颗牙,现在我就把你满嘴的牙全打掉好了。”
站在隔间里的时漾暗自在心里吐槽。
这怂包,虽然嘴上骂着秦昼和秦夜阑,怕是到了那两人面前连屁都不敢放一个,只敢找软弱可欺的穆宁算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