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滴个妈呀!”
老胡惊呼了一声,直接扑到了冰窟窿跟前,一把拽住了小胡的脚脖子。
结果,他身下的冰面也压塌了,忽通一声,仨人全都掉到了沟塘子里头。
“啊哟!”
江河惊呼了一声,第一时间先拽着春雨往后退。
刘二还想上前呢,一看江河退了,也赶紧跟着往后退。
这时,老胡伸手按了一下冰面,哗啦啦,脆茬的冰面一片片地塌陷。
要不是江河拽着他们退得快,也跟着一块掉水里啦。
春雨叫道:“哥哥,咋整啊!”
“还能咋整,拿绳子,往上拽,拽上来就活,拽不上来,那是他们的命!”
江河很冷静。
上辈子,郑明仕就是这么个死法。
年前他来夹水耗子,就差点死一回了,老天爷抬了一手,让他捡了一条狗命。
结果没个逼脸,还往水里跑,老天爷不收他都对不起自己的脸面。
江河捡了一根大树枝子伸了过去,老胡一把拽住了。
但是这水面上,碎冰茬太多了,哗哗啦啦的像浓稠的大碴子粥一样,不管怎么折腾,根本就爬不上来。
水里的三个人都已经冻僵了,老胡再也抓不住树枝子。
这时,春雨跑了回来:“绳子,绳子来啦!”
“嗯?你哪来的绳,啊哟我草,这是个什么鬼东西?”
江河顿时被春雨手上的东西吓了一大跳。
好家伙,有树皮,有衣服布条子,这还不算,居然还有一条一米多长的蛇。
不是,她在哪找到的蛇?这个时候蛇还冬眠呐。
“别管啦,先救人啊!”
春雨说着,把那条蛇系了个扣,然后嗖地一扔,套到了老胡的脖子上就往外拽。
春雨多大的劲啊,老胡被拽得舌头伸出老长,脸都青了。
刘二捡了一个带勾的树枝子过来,远远地勾到老胡的身上,脖套加勾子,把老胡从水里拽了出来。
老胡还真是心疼儿子,他都这样了,依旧死死地抓着小胡的脚脖子。
小胡也是真心疼姐夫,还薅着郑明仕的衣领子呢。
这下仨人全都从水上冒出了头。
只不过他们没呛死,也快要被冻死了。
仨人离得远远的,一点点地往外拽往外拖。
老胡他们仨人哆哆嗦嗦的,感觉还是被淹死的好,至少能死个痛快啊。
特别是郑明仕,已经二进宫了,被冻得半死的滋味儿,那是真的酸爽啊。
总算是把这仨人拽了上来,这地方比之前郑明仕掉水里的二道河还要远呢,打发春雨骑自行车回去拿被子。
然后江河赶紧点了一堆火,跟刘二一起动手,把这仨人扒得溜光,像烤肉串一样来回翻着烤。
不翻不行啊,就大兴安岭这初春这温度,火烤前胸热,可是后背凉啊。
刘二一边忙着把人翻面一边说:“我算是知道为啥你不下河捞鱼啦,这玩意儿,掉进去是真要命啊!”
“可不,在山里受伤了还能爬回来,掉河里,那可真就是神仙来了都难救啊。
这也亏得是在沟塘子,要是到大河打鱼,掉到冰窟窿里就被冲走啦,想救都没得救啊!”
江河一边用树枝子扎着爬犁一回应着。
很快,春雨就带着被子蹬着自行车回来了。
仨人赶紧用被子把人往里头裹,春雨一边忙活一边摸,然后冲江河嘿嘿一笑:“要说这城里人就是不一样哈,这细皮嫩肉的,都快赶上大嫂了!”
江河心讲话了,这算个啥啊,再过些年,男人都喜欢男人了。
咱也不知道这男人的屎汤子出溜起来有个啥意思。
把这仨个差点团灭的倒霉蛋带回了家里,赶紧烧炕,把人往炕头一塞,再煮了姜汤一通灌,然后,就没有然后了,剩下的就看他们的命了。
人肯定是救回来了,但是这仨人也折进去半条命,一个个虚弱不堪,只能喝点粥。
春雨倒是把捞的两大桶蛤蟆都带回来了,央请江河再给她做一顿酱焖蛤蟆吃。
江河不耐烦地把她推开,让她找秀婶子做去。
春雨说:“不行,我妈舍不得放油,做出来的蛤蟆腥的嚎的,干了巴叉的,一点都不好吃啊!”
旁边的王淑琴翻了一个白眼儿,敢情你家舍不得用油,我家就舍得了是吧。
真不是小气,而是这年头就这个样子。
幸好,哆嗦中的郑明仕说:“我,我那,那有票,一百斤豆油……你拿回来!”
王淑琴一拍大腿,乐颠地说:“等着,婶子这就给你们做酱焖蛤蟆去!”
“多放点粉条子!”春雨叫道。
王淑琴十分痛快地答应了下来。
一大盆子酱焖蛤蟆,郑明仕这仨人一口没吃,江河和春雨炫得那叫一个欢。
晚上这仨人就在家里住的,炕也烧得热得乎的。
家里住不下,把小弟和小妹领到老陈婆子那里,让老婆子领着仨孩子挤一个炕上。
江海头回跟小清在一个炕上睡觉,还有些羞涩,小男孩还有点矫情,哼了一声,我才不挨着小清睡呢。
小清哼了一声,像一只骄傲的小母鸡似的说:“我还不想挨着你呢,等我长大了,我要嫁给姐夫。”
江河这会正要进屋呢,听着小清的宣言,吓得一个跟跄,一头撞到了门框上,差点把自己当场撞死。
江河揉着脑袋寻思着,撞死也就利索了,省得犯了事儿被千刀万剐。
江海傻了,扭头望向亲哥。
江河大怒,你看我干个屁啊,这个时候不应该展现你的高情商了吗?
怎么这辈子你这么废物呢,你的情商呢。
江晓梅大了,懂事了,赶紧拽了江海一把:“人家小清跟你闹着玩呢。”
小清说:“我才没闹着玩呢,我说真的!”
江河不得不望向苗小玉,十分认真地解释道:“相信我,小清就是闹着玩呢!”
在外头扯犊子,走肾不走心的无所谓了,可是回了家,不能吃窝边草啊。
这个就叫原则。
何况这窝边草嫩中带毒啊。
苗小玉看着江河那副认真解释的样子,噗哧一下便笑出声来。
除了小清和江海,就没有谁当一回事儿。
老陈婆子照着小清的屁股抽了两巴掌,怒道:“小孩芽子一点大,就寻思要嫁人,还嫁姐夫,你咋那么不嫌乎坷碜呢。
赶紧睡觉,做梦吧,梦里啥都有!”
小清一脸倔犟地钻进了被窝,还梗着脖子说:“那我就做梦嫁给姐夫!”
江河心想,小清啊小清,你可放过姐夫吧。
就因为小清,江河搂着苗小玉都没啥想法了,总觉得自己是在犯罪一样。
第二天一大早,郑明仕那仨人也恢复了一些,但是冻伤了,出门就哆嗦,裹了好几层被子依旧有一种要被冻死的感觉。
也不能把人一直在家里留着啊,还得给送回去,临走的时候要把自行车钱给他。
郑明仕死活不要,我们这一家子的命都是你救的,再要你的钱,我还是不是人啦。
江河也懒得推脱了,实在是那三辆崭新的二八大杠自行车太馋人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