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斐的戏言不过是玩笑,姚家无意让他涉足联姻,他自幼目睹父母的深情,只愿寻觅一位心有灵犀的伴侣。唐明远离去之际,姚家精心备制的特产已直送京城。
提前安排周详,香炉与骨灰顺利通过安检。归家后,唐明远先安排楚瑾休息,待其熟睡,便下楼审视客厅的香炉。张婶在厨房忙碌,尽管楚瑾不进食,但唐明远、张强和吕昀等人仍需进食。
张婶端上鸽子汤,温馨道:“去皮炖汤,唐先生请用。”唐明远感激一笑,一饮而尽。张婶点头,满意地留下一份,“小楚醒来可下面条。”
唐明远点头答应,待张婶离去,便仔细研究香炉。唐明远分辨不出药炉,轻敲两炉,声声清脆。他命张强端水,湿巾擦拭香炉。张强小心翼翼,生怕损坏珍宝,唐明远则转身去打电话。
唐明远电话连线程老,内心挣扎,不知如何启齿师伯的死讯。他虽有意隐瞒柳树村的不良行径,但师伯的噩耗,却难以回避。
他坐于书房飘窗,楚瑾偏爱之地,深吸一口气,按下号码。程老接听后急切询问:“师伯有消息了?”唐明远沉声回答:“只找到遗骨。”
程老沉默,继而是叹息,“知情了。你回了吗?”唐明远回应:“在家。我去接您。”程老拒绝:“叶韵在,他陪我来。”
二人简短对话后,程老挂断。唐明远意识到,师叔对师伯之死似有预备。他轻吐一口气,回房发现楚瑾呆坐床上,满脸懵懂,唐明远轻吻其额角,“怎么不多休息?”楚瑾睡不足一小时。
楚瑾缄默,唐明远至内嵌小厨取蜂蜜水一杯,仅供烧水烹茶之用。
无需楚瑾起身,唐明远便将之拥入怀中,轻喂蜜水。楚瑾渐醒,浅尝辄止,剩余蜜水唐明远一饮而尽,随即问:“欲下楼否?”楚瑾应声“嗯”,却无行动。
唐明远轻抚楚瑾头部,楚瑾缓缓道:“不宜再卧,夜恐难眠。”此乃对唐明远先前提问的回答。
“小瑾真乖。”唐明远轻吻其发,提议道,“张婶炖乳鸽汤,下面条如何?”楚瑾思忖后道:“不欲食。”唐明远柔声诱之:“鸽肉滑嫩,不腻。”
楚瑾首肯,唐明远紧握其手,楚瑾问:“师叔何时至?”唐明远未言己与程老通话,楚瑾却已知其意。
“应在途。”唐明远放楚瑾,其往卫生间整理,唐明远递上衣物,透露:“师叔对师伯之死,并不惊异。”
楚瑾道:“应是早有预感。”
唐明远应声,待楚瑾更衣后,二人下楼。程老未至,张强已擦净香炉,然香炉依旧,唐明远道:“待师叔来后再定。”
若辨识无果,唐明远遂决定召集专家深入探究,毕竟师门药炉的历史更显悠久。
程老与叶韵抵达时,唐明远正通话中,此乃祁郑之安排。得知唐明远归来的消息,祁郑特拨电话,商议事宜,并约定次日面谈。
程老一步入室,便目光如炬,锁定客厅香炉,心中已然有数,料定其中必有一件为师门遗宝。然而,他仅略作端详,随即转移话题,“师兄遗教,可曾携回?”
楚瑾点头,引领众人入书房。程老谨慎,未轻举妄动,待楚瑾开门,方才跟进。师伯遗灰置于桌上,程老一眼瞥见,趋前欲触,却在最后一刻收手,泪水夺眶而出,“大师兄……”久已知晓师兄仙逝,却总存侥幸,直至亲眼目睹,方才确认。
叶韵紧咬银牙,泪光闪烁,虽未目睹师伯真容,其悲痛亦因师门之情。
楚瑾紧握唐明远之手,唐明远轻抚其掌,传达安心之情。
程老良久方才平静,目光转向唐明远,“师兄走得可安宁?”
“师伯走得无憾。”唐明远薄唇微动,坦诚而出,“师伯生前,盼与师父同穴。”
程老气息渐缓,叶韵轻扶其坐,唐明远呈上杯中之物。程老凝视师兄骨灰,“未告我师兄死因,我亦不究……然师兄若有生机,何至久逝?”
唐明远缄默,程老鲜谈师兄,唐明远心中谜团重重,却因师叔默然,不便深探。
“曾怨师兄,师门三徒,我居末座,师父偏爱师兄,以师兄为傲。”程老所述师兄乃唐明远之师唐山,“师父坚信师兄成就将超越己身,引领师门新境界,即便辞世,亦期待师兄归来。”
程老轻叹,“实则怨过师兄,若师兄健在,师弟或有所不同……罢了,往事已矣。”
叶韵欲言又止。
程老摇头,“无碍。我早料师兄恐已不在人世。”
唐明远未发一词,程老决断:“择日,同汝送师兄最后一程。”
“好。”唐明远断言,“但首要任务是处理一事。”他打算会晤刘硕,解决此人后再料理师伯的后事。
程老首肯,“大师兄的骨灰盒暂存我处。”
唐明远略一迟疑,随即同意。程老提问:“客厅双炉,是否辨识师门药炉有难?”
“确有难处。”唐明远答。
程老建议:“无线索,但药炉本色难移,试试无妨。”
唐明远恍然大悟,近日确实头脑昏沉,忽略此细节。
程老凝视骨灰盒,感慨:“三师兄弟,余我独存。”
叶韵忙慰:“师父,我尚在。”
程老瞥了叶韵一眼,不语,知其虽有不少瑕疵,但孝心可嘉。“有空房否?欲与大师兄独处。”
唐明远回应:“师叔,书房可也,我带师兄另寻去处。”
程老应允,手势示意。
唐明远等人告退,“阳台?”
“妥。”叶韵忧心地望向书房门,旋即道:“恰有小事欲托小楚。”
唐明远望向楚瑾,楚瑾立刻表态:“小远之师,亦吾之师。有事但言。”语气坚决,无需“求”字。
叶韵微微颔首,随唐明远等人步入阳台,落座即开言:“我家情况复杂。继母是父亲再娶,前任妻子为祖父挚友之女,病故后,祖父恐家世显赫的新妻危及我兄继承权,故选择出身贫寒的母亲。当时,外公病重急需巨资,母亲无奈答应,隐瞒外公外婆。而父亲心有所属,外有私生子。”
这关系网确实错综复杂,唐明远和楚瑾哑口无言。但即便叶韵意在叶家财产,基于这层关系,楚瑾亦愿援手。
叶韵续言,“我深知一切,叶家是我兄之产,我力求避嫌,借助舅舅关系,习中医,开药膳坊。叶家投资,我盈利后连本带息归还。”
唐明远回忆起张师兄屡次提及叶韵家世曲折,叶韵鲜回家,节日更愿留在张师兄处。“我祖父去世。”叶韵谈及祖父,语气淡漠,其一生悲剧皆因祖父私心所赐。然而那笔钱确实救治了外婆,是母亲的选择。“父亲将‘真爱’与私生子接回家。母亲承诺祖父不提离婚,我求父离婚,我们愿净身出户,但父亲拒绝,即便不爱母亲,也不准她离去。”
“我哥援手无望,姥姥、姥爷和舅舅俱为平民。”叶韵语气冷漠地抛出事实,“然而,张家亦非世外桃源。我不愿让师兄因我陷入两难,唯有求助于你们。”
楚瑾直截了当地问:“你觊觎叶家?”
叶韵眼角一跳,直面楚瑾的质问:“不,仅求携母远行,让她享受安宁。”
唐明远哑然失笑,叶韵续道:“无以为报,愿献药膳坊股份……”
“……”楚瑾轻嗤,“你的野心未免太小。”
叶韵愕然,自觉遭讽。其实楚瑾和唐明远原以为叶韵要夺取叶家,见其郑重求助,反而错愕。叶韵尴尬地解释:“我哥待我不薄。”
唐明远心中暗笑:若无私利,兄长何来阻碍?叶韵看似聪明,实则天真,其兄长亦不愿母离再娶,毕竟,‘真爱’的威胁远甚于叶韵之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