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渊周身散布着寒意。
看着这个虚伪的女人,他心里怒火滔天。
沈知霜不爱他,他想过很多原因,却唯独忘记了,沈知霜只是在后世变得肃重,她也有过年少的时光。
表哥,叫得那样亲亲热热,她可真是让他长了见识。
在酒席上,他的确喝了很多酒,但他平日就酒量过人,那些人的酒灌不醉他。
他本打算借这个人来人往的时候,观察一番尚书府,看看能不能得到他想要的信息,却没想到,他在拐角处见到了沈知霜——和陆致远。
两个人的对话清晰地传入了他的耳中。
沈知霜往日里同别人有没有情,他从来都没在意过。
在他认识她时,她就已经是一个贤妻了。
这个贤妻的位置,沈知霜坐得极稳。
上一世,这一世,后宅的事她都处理得妥当。
沈知霜对他也算是百依百顺。
一个贤良的妻子,别人是挑不出错来的。
李渊也不想挑她的错。
甚至于,为了他们的孩子,他不想再去计较上辈子的事了。
有什么用?
他往后会有很多女人,只要沈知霜能坐住她皇后的位置,他就不必管她。
可是他却从来没想到过,沈知霜心里早就藏了人!
怪不得她不爱他,怪不得她总是对他抗拒!
原来,她心里早就已经有了如意郎君。
李渊想起那时自己让她陪着沈明月去买首饰,她拒绝的姿态——她十分的为难。
或许,对她来说,有情人没有终成眷属,是一种难言的创伤。
陆致远的话已经说得很清楚了,若是没有皇帝的赐婚,他和沈知霜必然会成亲的。
想来尚书府和陆家瞒得真是好,一点风声都没有透出。
上一世,两人夫妻几十年,他都不知道这件事。
在后世,陆致远早就在战乱中离世了。
他记不得听说这件事时沈知霜的反应了。
甚至,沈知霜从没提起过她的表哥。
本以为是普通的亲戚,却没想到两人之间有这层渊源。
李渊的心中充满了被背叛的愤怒。
但他什么都没说。
他知道马车上不是说话的好时机。
这个女人……李渊打量着她,看她若无其事的样子,他倒想看看,她能藏得多好。
沈知霜并不知道李渊又在搞什么。
跟一个多疑的人相处,其实非常累。
但他要是能护她安稳,沈知霜宁愿忍着这份累。
他不说话了,她就识相地不问了。
这个男人心里有什么念头,光看他的表现,是看不出来的。
沈知霜能感受到他的愤怒,却不知道愤怒从何而来。
除非跟她有关……
想起跟陆致远的见面,沈知霜默默地掐紧了手心。
如果是因为这件事,那她接下来的处境将会非常危险。
马车到了将军府,李渊对着沈知霜丢下了一句话:“你跟我来书房。”
说完后,他就冷着脸大步离开了。
沈知霜跟随在他的身后,脸色严肃。
两位主子的脸色一个比一个沉,下人们也不敢说什么。
等沈知霜到了书房,李渊已经坐在了那里。
沈知霜对他行了礼,就站在他的不远处,看着他。
李渊的目光锐利如剑:“你有什么想跟我解释的么?”
必定是那件事了。
沈知霜的直觉告诉她。
虽然她不清楚李渊是怎么知道她跟陆致远的那一次相见,可既然见到了,她就必须要解释了。
“我与陆致远,算是青梅竹马。”
只一句话,李渊就抬起头,目光非常冷。
“将军只知道我在尚书府过得不好,却不知我好几次都处于生命攸关的危急时刻。我的父亲认为我是他的耻辱,总是想着用各种方式除掉我。”
“陆致远的母亲是一位真正的大家闺秀,她很善良,我出生后,府里还有几位我母亲的心腹,几位老仆人照料了我几年,可他们太老了,我慢慢长大时,他们也渐渐离开了人世。我的父亲总想杀掉我,却不想脏他的手,于是,他就只能选择虐待的方式。”
“后来,陆致远的母亲救了我。她说我有佛缘,可以为沈家提供福气,府里要善待我才行。我的父亲究竟有没有相信,只有他自己知道。但因为陆致远的母亲身份贵重,他不敢乱来,于是我的命就被保住了。”
“我总算从一个性命时时刻刻处于危险之中的孩童,成功有了长大成人的机会。而在这个阶段,我与陆致远相识了。”
“我们两个人,其实并不算是多么亲近。或许只是有缘分。”
缘分。李渊嘴角的笑意越来越冰冷。
沈知霜低着头,继续讲下去。
“他母亲体谅我在沈府孤苦无依,总会接我去陆家玩耍,于是,陆致远和我后来就越走越近。再到后来……他说服了他的父亲和母亲,想找我的父亲求娶我。”
她倒是聪明,对两个人如何生出情分的事避而不答。
李渊眯着眼看她。
沈知霜刻意低下头,避开了他的目光。
“我的父亲本来就想让沈明月嫁进陆家,怎么可能愿意让我这个一无所有的大女儿成为别人眼里的高门贵妇。他一直有意阻拦。即便他清楚,如果两家结亲,其实沈家会获得许多好处,但他就是不甘心。”
“这世上总有不爱孩子的父母,他便是了。我以为我和陆致远的事就这样了,就给了他一枚玉佩。没想到,皇上赐下了旨意,让各家的官员送出女儿,与边境的将军们联姻……”
“按理来说,这种联姻会落在各个府里的庶女身上,可在沈家,我连庶女的位置都比不上,所以我责无旁贷。”
这时,沈知霜抬起头,看向了李渊:“我知晓您可能认为我水性杨花。但从嫁给您的那一天开始,我就再也没有想过别人,我一心一意跟您过日子,生怕您将我抛弃。若是我的心不在您这里,便不会想要为您生儿育女了。”
沈知霜这张嘴一向流利。
她说话时的姿态也是那样的柔弱。
若是一般人,兴许就被她打动了。
可是李渊并非一般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