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琇莹怎会怪他,开心都来不及。
又听他说:“航线会经过丰城,我的家乡,阿莹,你想去我的家乡看看吗?”
蒋俊杰温情脉脉地看着苏琇莹,俊美无双的面容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像一尊思凡的天神像,与她讲起丰城秀美淳朴的风光。
“我娘和我爹都是十里八乡出了名的良善人,你美丽娇嫩,又出身名门,仪态一等一的好,他们一定会喜欢你的。”
苏琇莹被他话中的世界深深吸引,可近二十年刻在心中的教育告诉她,女子不可失德,远离父母与男子回乡,是大错。
“我....蒋郎,我...你让我考虑考虑可好?”
她咬住嘴唇,一时踌躇,无法轻易与蒋俊杰许诺。
男人并无半分难过之色,只是柔声安抚她:“阿莹,我不会逼你的,我疼你还还来不及呢,只可惜,这可能是我们最后一次约会了。”
他的声音中藏不住的失落和惋惜。
苏琇莹又何尝不知,若今日没有将苏窈谋害,她不日就要嫁给凌金霄,与蒋郎分离,此生不复再相见。
“江面辽阔,天下广大,阿莹,我多想同你自由的生活,四海为家,不去想劳什子姻亲和科考,只有我们两人,在静谧山林小屋中过着柴米油盐平凡的小日子。”
是啊。
话本中私奔的才子佳人们都是这般,远离世俗喧嚣,一世一双人。
苏琇莹心中胆大妄为的念头又被蒋俊杰说的话勾起,她只觉头颅涌上一股热血,令她躁动不安。
私奔于她而言,充满诱惑。
苏窈搀扶着苏老夫人沿码头赏景,听见船工哨子吹响,可以登船,她目光扫过躲在货箱后私会的男女,眼中漾起笑意,对老夫人讲。
“祖母,我们走那边吧,风景还好些。”
为两人打了掩护。
上船后苏琇莹照样不见踪迹,船舱门紧闭,问就是晕船不适,躺在床上不愿见人,估计是去船舱底下的桨夫房里与蒋俊杰继续恩爱。
苏窈不知苏婧杳和苏琇莹两人打算在船行至何处安排水匪,手腕上戴着金丝珐琅镶玉镯,吩咐小谷在舱房里收拾行李,只身前往苏老夫人的房间伺候。
原主记忆中,水匪登船抢劫时她正在舱房内休息,只有她和小谷两人,根本无法抵御水匪,原主人微言轻,护院都聚集到夏琼华和苏琇莹身旁。
苏窈哪怕用钱多招了些护院,依旧不敢赌。
此次苏老夫人跟船一齐去金华,夏琼华肯定将大多数护院安排在老夫人身侧,苏窈为了自身安危,水路这一个星期,她要在苏老夫人房里寸步不离。
经过苏琇莹舱房,看着窗门紧闭的架势,她无声笑了下。
房间里大概只有井翠战战兢兢地躲在被窝里装病,苏窈并不打算拆穿,井翠在她的计划中还有大用。
苏老夫人到底是年纪大了,乘船不适,歪倒在榻上闭眼休息,听见动静睁眼,发现是苏窈来了,惊喜地坐直了身子。
“喜儿怎么来了?没在房间歇一歇?”
老夫人的房间是船舱中最大的那间,用隔窗分成里外两间,小丫鬟们正在外间用火炉煎药,垂眼扇蒲扇。
苏窈摆手让她们下去休息,接过来蒲扇为苏老夫人亲自熬药。
“我猜到祖母会难受,特地过来看看您。”
她顺势说出意图,“这几天我便在祖母身边贴身伺候着,您要有事便唤我。”
苏老夫人不忍她忙碌,怒嗔道“你这丫头搞不清主次,去金华是为谁?”
可脸上也是布满喜色,谁不喜欢孙女孝敬,把她放在心上。
苏窈不接话,装作羞恼,将话题岔开。
水匪一般夜间行动,他们比较喜欢劫货船,护院少,物件多,像苏家这种客船,主人有钱请得护院手脚功夫强,大多都是些不值钱的行李,他们不值当来一趟。
不过有人请,有钱拿就另当别论了。
芹山帮是汉江上有名的漕帮,他们做水匪向来谨慎,与朝廷汉江漕运使勾结,原不会动苏家的船,毕竟如今谁人不知,今后的苏家必定鼎盛。
“老大,您说方指挥使也真是,让我们少搬些货箱,找个女人带走?怎的,是他火气旺,瞧上了人家?”
芹山帮老大王阳狠声打断。
“闭嘴,拿钱做事,有什么好嘟囔的。”
他吩咐掌舵的老杨,“明晚行动,照着船头撞,别把船撞坏了,上去行动快一点,找到个戴金丝珐琅镶玉镯的女人迷晕她,绑走就撤。”
“金...金丝什么?老大,我这辈子就没见过金子,我哪知道是什么?”
一群蠢货。
王阳:“贵的,你觉得哪个贵就绑哪个。”
两日,苏家客船刚驶出禹州境界外,天色暗下来,船上升起白烟,生火做饭。
苏窈换上粗布衣衫,挽起衣袖走到船上的厨房,里面两个师傅和丫鬟们正在忙碌,洗菜切菜,架锅烧油。
见到她来,还穿的如此陈旧,都愣了愣神。
“祖母近日食欲不振,我来给她做个开胃的汤。”
苏窈好脾气地朝他们笑了笑,师傅们甩甩手,让给她锅灶,先让她炖上汤。
不假他人手,苏窈又做了三道菜,亲自端到老夫人房间。
苏老夫人笑得合不拢嘴,连连夸奖她,夏琼华也听见声音,凑热闹来吃了几筷子。
“喜儿,这些菜我和你母亲吃不完的,你也赶紧坐下吃啊。”
苏窈将衣袖抻下来,贴着鼻尖嗅了嗅自己身上的油烟味,不愿去两人身边,“我身上味大,回舱房换身衣裳,您先吃。”
说罢带着小谷走出老夫人房间。
“姑娘,大小姐房内还是说身体不适,没用膳。”
小谷按她的意思每日去探查苏琇莹的舱房,连着两日均是没见过苏琇莹的身影。
苏窈表情淡淡,没回房间,先走去甲板朝远处望了望。
天色沉黑,又起大雾,远处影影绰绰,黑暗中不知藏着多少危险。
她猜到水匪应该会在这两日动手,刚才去做饭时,专门找机会摘掉了手镯。
“你在甲板上守着,看到有其他船只,便去大姐姐房间将井翠打晕,把镯子戴在她手腕上,再给她换上我行李中最华贵的那身云锦琉纱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