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婚第二夜,叫大夫总归不好。
而且男人这般抱着她出去,闹得府内人尽皆知,凌夫人第一就看不顺眼。
凌金霄知她顾虑,将苏窈重新放回床上,冷着脸将碧溪叫进来。
“拿两个汤婆子给她暖肚子,我去去就回。”
转头大步流星走出内室。
碧溪瞧见苏窈这狼狈模样,吓得急忙用手贴在她脸上擦汗,扬声喊其他小丫鬟去准备汤婆子,泪水止不住地流。
“姑娘,您这是怎么了?可别吓奴婢啊。”
苏窈艰难地扬唇笑笑,摇摇头说没事。
碧溪心疼坏了,去接温水打湿巾帕替她擦汗,此时室内只剩苏窈一人,她才卸下可怜神情,掀起中衣扇扇风,朝系统抱怨。
【系统,你催的汗太多,凌金霄估计都以为我要死了。】
系统顺从地减少了苏窈体内的发热源。
凌金霄这种男人,想拿捏他就得掌握一个度,既不过分依赖他,又得让他获得需要感,顺着他来不会让他满意,反而硬气些忤逆他,留下的印象更深。
不是嘴硬心软嘛,苏窈就要作妖,好好治一治。
吃辣是真的,胃痛也是真的,只不过痛一分,演九分,就是要让凌金霄愧疚。
丫鬟们手脚极快,碧溪帮她擦着汗水,不一会儿两个汤婆子便放在她肚子上帮她缓解疼痛。
眼看着苏窈还疼得直流汗,身上打着颤,碧溪心急道。
“世子爷偏偏要紧时候跑出去,怎么不带您去找大夫!”
被她念叨的凌金霄,如今正携人站在侯府院墙外,邺城从远处搬来梯子,凌金霄朝旁边一中年男子使眼神,让他赶紧爬上墙。
“将军...这,这不好吧,咱还是走正门吧。”
中年男子姓魏,是军队的军医,医术扎实,就是胆子只有指甲盖大,大半夜在家本正打算与娘子入睡,被凌金霄闯进家里薅过来,站在院墙下瑟瑟发抖。
这可是侯府,借他两个胆子他都不敢翻墙进去。
凌金霄阴沉着脸,不和他废话,拽着他的后衣领就往梯子上丢。
邺城在一旁劝道:“魏大夫,您就快爬吧,我们世子爷以前经常爬墙,这地方没人抓,您别磨叽了,世子夫人还在等着呢。”
魏大夫欲哭无泪,被两人像匪徒一般逼着爬上墙,见他站墙上,凌金霄三两步飞身上墙,回头淡淡叮嘱邺城。
“魏敏家里熬着粥,等熬完你再拿回来。”
说完拽着魏大夫的后衣领又飞身跳下,还没等他站稳,便匆匆带着他往小院走。
强盗!悍匪!
魏大夫想要说话,刚张开口便被迎面而来的冷风灌了满嘴,无助地闭紧嘴,在心中唾弃凌金霄这种强取豪夺行为。
碧溪等得心焦,转头听见门扉被强硬推开的声响,世子爷拖着一位不断挣扎的中年男子回到主屋,在内室屏风隔断前站住脚。
冷声吩咐,“去问问夫人,要不要放下床前的幔帘。”
碧溪不敢耽搁,没等苏窈说什么便自行放下了幔帘,将两位请了进来。
魏敏战战兢兢坐在圆凳上,正对着一截皓白手腕,落于床边,他小心在腕下垫上脉枕,垂下头诊脉,大气都不敢喘。
凌金霄在他身侧站定,抱臂冷眼盯着,瞧见魏敏吓得嘴皮哆嗦两下,才将苏窈手腕放回幔帘后,起身回话。
“脉象急绷,实热积食,时不时发沉带虚,是腹部急症,吃一剂汤药便可无碍。”
豆大的汗滴从魏敏额上落下,被他抬起衣袖抹掉,坐在桌前写了个方子,交给碧溪,碧溪无措地看了眼凌金霄。
这大半夜的,去哪里拿药。
凌金霄沉声道:“去找主院的库房管事,库里有存放的药材,就说我要用。”
闻言,碧溪急忙拿着药方离开。
魏敏医者仁心,虽心脏担忧得直跳,还是说起苏窈症状起因。
“夫人脾胃不和,少吃辛辣油腻之物,尤其是腹中无食,偶尔一餐贪食,容易引发急症,邪火入体。”
“听见了吗?”
凌金霄朝着幔帘内扬声喊道,见里面没有回音,也不恼,瞪眼将魏敏赶出内室,吩咐道。
“你在前厅等到邺城回来,他带你出府。”
魏敏心有余悸躬身作揖,连忙远离凌将军身边,远离是非之地。
要知道之前在军营里,每次将军受伤去处理,魏敏总是瞧见他面不改色从伤口里拔出利箭,涌出的鲜血喷了一地,吓得魏敏两股战战,恨不得立马晕过去。
造孽啊!当年他娘为何要让他去学医!
内室再无其他人,凌金霄掀起床幔往里看。
苏窈脸色比之前好了些,也不疼得满身冷汗,只是紧皱的眉头还是能看出腹部深切的疼痛,两个汤婆子被她环抱在肚子前,面朝着凌金霄缩起身子。
他探手试了试汤婆子的热度,还烫手,应该是之前刚换的,瞧少女这可怜模样也生不出教训的心思,放下床幔回到榻上撑着手肘闭目养神。
拿药煎药折腾得厉害,等到碧溪将苏窈扶起身喝下药,差不多子时,小院内还是烛火通明,碧溪又把邺城千辛万苦拿回来的白粥伺候苏窈喝了几口,凌金霄打开窗瞧窗外天色观测时辰,然后挥挥手,让她们这群丫鬟们都退下了。
他再一次撩起床幔,少女脸色已经恢复,估计还是腹痛,正摆弄着汤婆子,注意到凌金霄的眼神,像只小奶狗般讨好一笑,软糯糯说道。
“谢谢你啊世子爷。”
凌金霄冷哼一声,不管她如今讨巧卖乖,瞧苏窈身体已无大碍便要放下幔帘,手指滑落时正好碰到少女随意摆在床边的白嫩手背。
冰冰凉凉的。
他眉头又锁起来,本不打算再管苏窈的闲事,吹熄蜡烛去榻上凑合一夜。
但脚步仿佛钉在了原地,半晌不动弹。
他妥协地闭上眼,苏窈今夜身子虚弱,入冬天气又冷,容易起热,他在榻上离得远,那小嗓音要有什么事都喊不出声。
还是上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