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句话说得好,
假如穿越欺骗了你,
千万别愁,因为它会接着逗你玩。
就像此时此刻的李北玄,正盯着仅剩下的木箱直发呆。
粗略估算,
欠条加起来足足有五六百万两。
拿叽霸毛还?
崔静斋来得也快,走得也很快。
下人们庆幸自己没一起背负债务,没有任何留恋地随之离开了。
好在,死鬼老爹提前恢复了李敢的奴籍。
要不然,李北玄身边连个搭伙的人都没有了。
“少爷,你没事儿吧?”看着发呆的李北玄,李敢问道。
“我没事儿。”李北玄故作镇定,强颜欢笑道。
“老爷早就预判了这一切,给我恢复奴籍的时候,还为你留了后手。”李敢故作神秘道。
“当真?”李北玄眼睛瞬间一亮,果然老天爷不会饿死瞎家雀儿。
“少爷,你从小就定了娃娃亲,岳丈乃是国子监大学士姚简。”
李敢表情严肃地为李北玄谋划出路,“抽空你就去姚家催催婚,必能保你衣食无忧。”
“就咱家现在这样,姚简还会承认这门亲事吗?”
古代讲究的是门当户对,李北玄对此没抱太大的希望。
侍郎父亲在,婚事就在;侍郎父亲驾鹤了,婚事也就无了。
“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他还敢赖账?”李敢眉毛一挑,“姚简是朝堂的清流,最在意的就是脸面。他还敢拼上一辈子攒下的名誉悔婚不成?”
“今日非同往日,万一不同意呢?”李北玄重重地叹了一口气,人性经不起任何考验。
“万一也不怕,老爷还准备第二手。”李敢自信满满,得取出来官凭文书,“老爷以我侄女的名义在蓝田县买了一座宅子,还给你捐了一个官儿,蓝田百户所,锦衣卫总旗。”
“我爹不会觉得,我当个锦衣卫的总旗,就能还完这一箱子欠条吧?”李北玄耷拉着脑袋,欲哭无泪欲死不能。
李敢表情严肃认真,“老爷说,当上了锦衣卫就是皇帝的鹰犬爪牙,债主们才不敢打死你。”
“……”李北玄:死鬼老爹有点儿良心,但是不多。
最让他百思不得其解的是,李家谦虚地说是富可敌城。
当爹的还是武朝巨贪,借这么多钱干啥,准备造反吗?
上辈子他就是个名不见经传辅警,
为了生活扛着房贷、车贷、各种套路贷……
一点儿福没享。
重活一世,罪更是一样没少遭。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这辈子辅警转正,成了总旗。
倒也是——专业对口。
“不过是欠点儿银子罢了,还不如我爹贪污的零头。”
李北玄深吸了一口气,努力的安慰自己。
老子可是万中无一的穿越者,搞钱还不简单?
白糖食盐,香水香皂,玻璃造纸……
随便拿出来几样,就足以轰动整个武朝,其利润就何止百万千万?
五六百万两的欠款罢了,还怕还不上?
有锦衣卫的身份作掩护,
搞搞发明创造,没人敢来强取豪夺,发家致富不是梦。
只要抓住大展拳脚的机会,不出三年,我李家照样是京兆首富。
不……
不出三年,我李家就将成为武朝首富!
这就是一个穿越者的底气,爆发出来的绝无仅有的含金量!
打定了主意,李北玄脱下靴子,从里面取出来一张很有味道的银票。
“敢叔儿,租一辆马车,咱爷俩去蓝田县!”
见少爷能在转瞬间重振雄风,李敢也是红了眼。
挺直身板,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去租了一辆马车。
一路颠簸,终于来到了蓝田县城。
锦衣卫总旗上任,第一件事肯定不是欺男霸女横行乡里。
首先要去百户所报到,这是官场上的规矩。
穿过还算繁华的街道,一路来到东城。
和京城的布局一样,东城居住的都是县内的达官显贵。
小小的总旗,从人家门口经过,门子都不一定正眼看你。
进入百户所之前,李敢还眉开眼笑地告诉李北玄。
百户所的位置极佳,右边是县衙,左边就是教坊司。
勾栏胡同里面,有好几位国色天香的官家闺秀。
“敢叔儿,我对失足少女没有任何兴趣。”
李北玄现在最担心的是,素未谋面的顶头上司,如果这人不好打交道就难办了。
“少爷,蓝田教坊司里,更多的是色艺绰约的侍人美妇。”
稍微愣了一下,李敢很快反应过来,少爷一直秉承的可都是魏武遗风啊。
“嗯。”李北玄满意地点点头,“锦衣卫的职责就是监察百官,教坊司的小吏也都在监察范围之内。”
锦衣卫主要从事侦察、逮捕、审问等活动,同时也负责情报安全工作。
相当于现在的监察、国安等部门的结合体,但只能领一份工资。
压榨劳动力这种事,从万恶的封建社会就一脉相传。
百户所十分破败,围墙上长满了青苔。
原本朱红的大门,也因为掉漆严重,失去了原本该有的光彩。
任谁也想不到,这座破落的衙门,竟然是让人闻风丧胆的锦衣卫百户所。
越向里面看,越觉得自己好像置身一座满是沧桑的文物古迹。
虽然不说残垣断壁,但至少满目萧然。
门口的石狮子旁,斜靠着一名力士。
嘴里叼着一根野草,看向勾栏胡同的方向。
似乎在怀念,他和赛貂蝉的一棍之缘。
“卫所重地,闲杂人等速速离开。”
看到李北玄和李敢,力士正了正绣春刀,立刻上前驱赶。
“我乃新上任的总旗。”李北玄拿出官凭印信,“还不速速带我去见百户大人。”
力士兴奋地夺过官凭,确定无误之后,竟然手舞足蹈起来,“兄弟们,总旗大人上任了,咱们的月俸有着落了。”
“……”李北玄:我怎么突然有种刚脱离虎口,又掉进狼窝的感觉?
不等李北玄反应过来,一众锦衣卫冲了出来,抬着李北玄就向院子里面跑。
等李敢追进去的时候,李北玄正战战兢兢地坐在石桌上,四周围满了锦衣卫。
“总旗大人,尊姓大名?”
“总旗大人,月俸什么时候发?”
“总旗大人,英俊潇洒,月俸能不能涨一涨?”
“总旗大人,能不能先发小人的月俸,赛貂蝉等小人等得都快干了。”
经过了解,李北玄终于弄明白怎么回事了。
锦衣卫很穷,穷得叮当响。
饷银从京城下发到地方,经过层层扒皮,千户所能拿到的不足五成。
心肠好一点的千户,会下发三成给百户所;心肠不好的,最多给百户所一成。
剩下的财政窟窿,百户们自己想办法。
百户、总旗牛逼,大家就吃香的喝辣的;百户总旗拉胯,手下人连口热汤都喝不上。
上一任总旗,三个月前调任京师,手下人已经三个月没领月俸了。
现在看到李北玄,如同看见了再生父母,移动的金山银山。
提到钱,李北玄也很无奈,他现在穷得只剩下五百万多万两的欠条了。
如果可以,他愿意给每个人打欠条,十倍月俸都行。
反正,虱子多了不痒,债务多了不压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