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那不是洞庭三贤吗?”
“他们不是被软禁在驿站吗,怎么突然跑出来了?”
“你看他们身后,似乎还有楚魏两国的文人。”
“难道他们凑够了五十首诗词?”
“请来那么多的外援,凑不出来岂不是很差劲?”
“看他们小人得志的模样,不会真的写出来和李大人同水平的诗词了吧?”
“写出来又怎样,早就过了约定的时间,洞庭三贤已经输了。”
“这么说的话,咱们武朝文坛岂不是力压楚魏两国了?”
甘棠巷,又一次热闹起来。
无数的吃瓜群众对着李家小院指指点点。
洞庭三贤手中攥着小册子,叉着腰威风凛凛。
在他们身后,还有在武朝云游的魏楚文士。
“我们乃楚国洞庭三贤,贼将李北玄,可敢出来与我等一战?”
可任凭他们怎么叫喊,李家小院的大门就是紧紧关闭。
洞庭三贤和魏楚文士们也愈发猖狂,恨不得砸门冲进去把李北玄揪出来。
足足过去一个时辰,洞庭三贤才带人离开甘棠巷。
“马先生,那日李北玄对你百般羞辱,你为何还对他这么客气?”一名楚国文士问道。
马走日哼了一声,“这是李北玄的地盘,难道你还想砸开大门,冲进去抓人不成?”
“可这样下去……万一李北玄就躲着不出来怎么办?”
“马上就是下元节了,官员、商贾都要回家省亲。”卫九宫笑着看向说话的文士,“如果此时,我们在甘棠巷贴满诗词,你们觉得是李北玄丢人,还是武朝更丢人?”
魏楚两国的文士,纷纷对卫九宫竖起了大拇指。
李北玄闭门不出,多半是江郎才尽了。
已经出了一本诗集,首首都是经典,他们不相信李北玄还能写出优秀的诗词。
如果能的话,为什么连出来比试的勇气都没有呢?
正所谓众人拾柴火焰高,这么多人聚集在一起,肯定能写出来一首惊天地泣鬼神的诗词,碾压李北玄。
接下来的几天,只要是有闲暇的工夫,甘棠巷都会涌来很多他国文士。
他们一不吵二不闹,直接拉起横幅,逼李北玄出来和他们比试较量。
也有人写下嘲讽的诗词,贴在甘棠巷的墙壁上。
渐渐地,风向也开始变了。
从李北玄和洞庭三贤之间的矛盾,演变成了武朝文坛和楚魏文坛的矛盾。
魏楚两国,又有更多的文士赶来武朝,准备灭一灭京兆小诗仙的威风。
贺兰齐也借机拜会了洞庭三贤,在百花宫大摆宴席。
洞庭三贤起初还以为东宫太子怕李北玄输了,故而来说情想让他们放放水。
酒桌上,贺兰齐详细分析了关于比试的利弊,并为他们三人提出一个更优方案。
洞庭三贤相互对望,顿时明白了:东宫太子和李北玄有仇,这是不想让李北玄赢,想让他身败名裂万劫不复。
但要状告李北玄的诗词是抄袭来的,就明显有些不道德了。
洞庭三贤有一位师祖,名叫卢子健,是中原顶级名儒。
乃是山水诗派的鼻祖,七言律诗的创始人。
因为喜欢喝酒,别人都称呼他“斗酒仙人”。
一篇《神女赋》力压文坛数百年。
没读过《神女赋》如同坐井观天。
但就算是知名大儒,能把《神女赋》里面字认全的也不多。
被称为诗魔的白乐天很狂,喝醉酒就喜欢吹牛逼。
可即便是如此,他在醉酒的时候,也很谦虚地说过:
天下才气有一石,卢子建独占八斗,白乐天占一斗,天下人公分一斗。
这句话说出来之后,天下哗然。
骂白乐天的人很多,但没有人站出来质疑卢子健。
牵扯到了师祖,洞庭三贤就显得一脸难办。
不是我们哥仨不帮你。
实在是这事儿有点缺德,师祖的棺材板都按不住。
贺兰齐直接摆出五十万两的银票,“此事若成,还会每人赏赐两名宫里的女子,京城三栋豪宅,以及国子监大学士等封号……”
三人眼里闪烁流光溢彩,当即拍胸脯表示,“师祖已经过世二百多年了,棺材板神马的早就无所谓了。主要是我们想为武朝的太子殿下尽忠。”
“那我就提前祝三位先生马到功成!事成之后,我私人还会赞助三位五十万两!”
说罢,四人痛饮一杯,贺兰齐一拍手掌,立刻走进来几位水灵灵的大同婆姨。
美人入怀的一瞬间,洞庭三贤也彻底放飞自我。
…………
“李大人是不是真的黔驴技穷了?”
“我感觉就是江郎才尽了,不然以他的性格,怎么任由这群人在甘棠巷放肆?”
“当初,李大人羞辱洞庭三贤的时候,是何其嚣张,偏偏现在变成了缩头乌龟。”
“话不能这么说,咱们武朝文坛势微,是李大人让武朝的文士挺直了要办。”
“对对对,人总会出现瓶颈,咱们不能要求李大人独自扛下所有。”
“人可以出口成章,但无法做到句句都是传世佳作。大家揣测李大人,理当团结起来一致对外。”
“咱们武朝这么多文士,集思广益一下,就不信写出来一首传世佳作。”
“人家都欺负到家门口了,早就不是李大人一人之事,而是我们所有文人之事。”
武朝的文士中,有人激情满满跃跃欲试,但也有人泼冷水。
觉得李北玄太特么不争气,关键时刻掉链子。
天天被人堵门,就不能出来和他们战斗一下?
还有很多旁观者郁闷至极,马上就是下元节了,如果见不到比试结果,过节都没心情了。
蓝田县境内,也流出一些传闻。
说,李北玄的诗集,其实是抄来的。
被抄的人,乃是百年前的顶级大儒卢子健。
刹那间,京兆哗然。
抄谁都没问题,真抄了卢子健,不亚于砸了孔子像。
然而,李北玄对此却全都是一无所知。
他正在教坊司憋大招。
《白娘子》的戏本李北玄已经写好,但细节需要和师兄严正则好好打磨打磨。
看着戏本里面的内容,严正则对李北玄竖起了大拇指:师弟,果然大才!
翻阅几页以后,严正则立刻找来骨干成员,坐在一起讨论戏本。
经过两天的反复修改之后,更加细致入微的戏本,呈现在众人眼前。
“今年下元节会,咱们教坊司就出这个节目了。”
严正则当场拍板,“望诸位悉心排练,在节会当天,切不可出现什么岔子。”
“大人放心,出现岔子奴家等人愿意再签十年的卖身契!”一众伶人纷纷表态。
“你们想得美!别妄想这辈子都吃老子的喝老子的。”
严正则狠狠一瞪眼,“把你们的眼界都放宽一点儿,别只盯着蓝田这小地方。将来咱们剧院会开到大江南北,你等的契约到期,想离开这个行当的,本官给你们发放路引。不想离开这个行当的,就回到你们的家乡,本官会资助你们,成为各个地区的台柱子。”
伶人们相互对望。
她们在大剧院的这几个月,挣的钱足够她们给自己赎身了。
可谁也没选择赎身,而是继续委身教坊司,除了挣钱以外,就是有戏人这层身份保护,不至于流落青楼。
她们甚至想过,给教坊司唱一辈子的大戏。
但万万没想到,平日里过分严苛的严正则早就为她们想好了后路。
那岂不是说,将来她们将不再是伶人不再是坐堂妓,而是教坊司名下戏院的掌柜?
想明白其中的关键,一众伶人、坐堂妓纷纷跪地叩首,感谢严正则的恩典。
李北玄似乎也想明白了,严正则为何守着蓝田这一亩三分地,不求升官去京城了。
相对于高官厚禄而言,在蓝田县才能施展他的一身理想抱负,而不受任何的约束。
就在此时,王云长走了进来,“大人,武威郡公杨昭想见您,说有个发财的计划,想和你商量商量。”
“……”李北玄神色复杂地看向外面,不由得沉思起来:杨昭这个憨货,能有什么发财的点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