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廷征兆三万府兵。
李家镇和张家集也在招募之列。
李家镇共有百名壮丁,被招募入军。
为了给他们壮胆,李文忠专门请来了李北玄。
李北玄穿着明光铠,骑着铁锤来到了集合点。
“二爷爷,北辰弟怎么也应召入伍了?”
李北玄神色复杂的看着李文忠,“你家里就这一根独苗,他可以不去的。”
“官宦世家,都是祖地富饶。”李文忠表情严肃的看着李北玄,“可你知道咱们李家镇为什么这么穷吗?”
“您之前不是说,贪的没有欠得多吗?”李北玄不解。
“安慰自己的借口罢了。真实原因是,咱们李家镇出贪官,往上数八代全他妈是奸佞,十里八村的人世代戳咱们的脊梁骨。”
“当年的老族长便立下一个规矩,当官的死后可以入祖坟,但不需要他们向族里提供任何形式上的援助。用他们的赃款,只会辱没祖宗。”
李文忠用拐杖狠狠敲了几下地面,有些恨铁不成钢,“所以,咱们李家镇一直想找机会为自己正名,我们族里还有为国家抛头颅洒热血的男儿汉!”
刹那间,李北玄沉默了。
被征召的壮丁,每人都分了一碗酒。
李文忠也把手中的酒碗高高举起,声如洪钟:“男儿上了战场,当浴血杀敌,扬我武朝国威,莫让我李家子弟蒙羞。诸子弟如若战死,乃我李家荣耀,家中父母妻儿,自有族中人细心照料。饮了此酒,上路!”
一众壮丁,纷纷饮尽碗中酒,随后向父母乡亲叩拜告别,义无反顾的前往京城北郊校场。
人群中,时不时的传来妇孺们的哭泣,但很快就被当家的喝止,严重者更是被扇了巴掌。
队伍走到了镇子口,壮丁们再次眼含热泪的跪拜。
李北玄看到人群中,突然多了几道熟悉的身影。
李敢、月娥、风四娘、严正则……
李北玄也翻身下马,对着他们深深一作揖。
带着一百壮丁,去官道和千户所军队会合。
整支队伍,都弥漫着悲壮激昂的气息。
城外十里亭。
战马上的李北玄,突然眼睛一亮。
十里亭内,一袭蓝色的身影,清晰可见。
缓缓抬起手,正对着他挥手告别。
看着那道依依不舍的身影,李北玄仰天长啸:
“军歌应唱大刀环,誓灭胡奴出玉关。”
“只解沙场为国死,何须马革裹尸还。”
………………
京城,北郊校场。
征召的府兵们如潮水般蜂拥而至。
他们纷纷亮出手中的牙牌,在长史处登记入队。
“北辰,我只能送你们到这里了。”
李北玄为李北辰整理了一下军装,声音低沉道,“尽量把他们都带回来。”
“打仗嘛,哪有不死人的。”
李北辰叹了一口气,“我们被分配到了骑营,只可惜没有一柄像样的马槊,不然战场上我还能多杀几个蛮子。”
“我有!”李北玄对着王云长招招手,让其把德胜钩上悬挂的马槊交给李北辰。
似乎还有些不放心,李北玄又问道,“战马需要吗?我带了两匹马。”
“战马就不许要了。哥,送到这里就行了,我要带大伙去报到了。”
“保重!”
目送李家子弟进入营地,李北玄这才放心。
李北辰出示自己的牙牌,在书吏的指引下来到了骑营。
轻轻抚摸着马槊,突然注意到槊杆上的一排字。
“手中宝槊七星文,臂上雕弓百战勋;见说云中擒丑虏,始知天上有将军。”
再一看后面的落款,只有寥寥三字:秦王,民!
卧槽!
李北辰吓得马槊险些脱手。
秦王?
我武朝就只有一个秦王,那就是当今的天子啊!
难道……
李北辰看向锦衣卫驻军的方向,眼睛里顿时闪烁出一股子冲天热血。
历朝历代,最不受欢迎的,恐怕就是督战队了。
千户所官兵到来,他们独特的装备,立刻引来府兵和禁军的围观。
可当朱昉出示了牙牌之后,顿时又惹来无数人的鄙夷和不屑。
帅帐,就在校场最中心的位置。
周围被拒马挡的严严实实,还有禁军森严戒备。
午时三刻,鼓手擂鼓聚将。
沉重的鼓声,似乎震得地面都微微发抖。
“头儿,你该进去了。”王云长上前,牵过李北玄的战马。
“你们呢?”李北玄问道。
“我们?”王云长笑道,“我们级别不够。”
李北玄点点头,跟着朱昉和熊战,进入了中军帅帐。
“贤侄,紧跟着我俩,咱们找个角落别靠太前。”朱昉小声提醒道。
中军帅帐,也是临时搭建起来帐篷。
周围还有几个小成梅花形的小帐,是副帅和大将军们的临时住所。
而后,帐篷向外延伸,把帅帐如同众星捧月一样护在正中。
李北玄第一次经历这些,总觉得营地的布局十分巧妙,无时无刻不赞叹古人的打仗艺术。
帅帐前有老朱的亲卫,持刀位列两侧。
中间露出两米左右的通道,以便武将们进出。
诚如朱昉所说,三个人进去之后,直接选择了角落。
那些认识朱昉和熊战的人,路过三人都会哼上一声。
知道李北玄没受过这样的窝囊气。
熊战叹了一口气解释道,“贤弟,督战不是个好差事,最容易被集火,忍忍就过去了。”
“嗯。”李北玄点点头,果断退了两步站在俩人身后。
朱昉和熊战相互对望,都露出无奈的笑容。
将领们陆续进入帅帐,如出一辙,都对督战军官嗤之以鼻。
唯独看向李北玄的时候,都是满眼好奇。
李北玄这人听劝,都是用最礼貌的笑容回敬对方。
以免别人找茬,发生一些不愉快的流血事件。
朱知节走进帅帐,所有人纷纷对其行礼。
环视众人,老朱双眼精光绽放,让人不敢直视。
“众将听令!”
老朱声如洪钟,“即日起,本帅率兵开拔丰州。行至黄河在聚将论战。众将士当明严军纪,骑营为先锋,步营在后,日行六十里,沿途不得喧哗不得叨扰百姓,违令者斩!现在,各回本部,准备拔营!督战队留下!”
“诺!”众将拱手行礼,陆续离开。
“你们站那么远作甚?”朱知节横眉立目,“让你们留下,还不耐烦了?”
“兄长,我们……”
“朱昉,工作的时候请称呼本帅的职务。”
“大帅,我等……”
“滚一边去。”老朱用手扒拉开朱昉,直奔李北玄,“你爹精通君子六艺,箭术老夫都自叹不如,你会什么?”
“朱伯伯,我……”
“嗯?”老朱脸色一沉,“工作的时候,你该称呼什么?”
“下官……不是……回大帅,末将只会捞钱。”
“……”朱知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