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里不大,都能沾亲带故。
林月和顾大富家关系平平,更是没见过顾招娣。
但...人家都主动提出来,那就攀呗。
关系能让人快速变亲近。
“真巧”,林月笑眯眯顺着他道,“我刚来这里不久,还不太认识村里的人。没想到竟有这层关系。”
“他学过什么书没有?”
林月摇摇头。
王文斌了解一番后,“那先启蒙就行。”
“请问启蒙的束修多少钱?”
“一年二两银子。”
二两。
林月解锁西瓜和香辣牛肉酱花了900文,后来又买了茶壶和碗。
现在手头还剩285文钱。
若是一个月交一次,倒是可行。
“能不能通融一下...”
就在这时,一女人抱着小孩走出来,笑咪咪打断林月的话,道,“这钱啊,亲兄弟也得明算账,更何况我们都分家了。”
“招娣姐”,大丫和狗蛋喊了一声。
林月看过去,只见来人穿着素色衫子,头上插着一根银簪。比常见的农妇要精致不少。
和顾大富同样的方脸,眼睛笑的弯弯的,却明显让人不适。
“我不是不给或者少给”,林月好脾气道,“我想一月一付。现在生意都很稳定,只是暂时拿不出那么多银子...”
“哦,凉粉是吧”,顾招娣再次打断,“我看也就夏天吃一吃,冬天谁吃那冰冷玩意。长久吃的还得是豆腐。
那冬天你赚不到钱的话,怎么办?是不是又说通融一下,通融到明年?然后通融一辈子啊?”
她笑眯眯的,可说出来的话特别扎人。
“诶”,王文斌偷偷拽了下顾招娣的衣服。
“干嘛!”顾招娣狠狠瞪了眼王文斌,指桑骂槐地吼道,“这里欠费的还少吗?!又要我一个一个要过去?!”
王文斌顿时瘪了,讪笑地看着林月。
两个孩子,得四两银子。
不算多。
若是给林月足够的时间,她有信心能挣出来。
但现在。
难。
“那宽限两个月可不可以?我先交这个月的钱,这个月结束后一定将今年的束修交完。”
林月有信心,直接道,“若是这个月没交束修,我就带走孩子,不会为难你们的。”
顾招娣脸色阴沉,像是不想答应。
这时王文斌推了推顾招娣,支走她,“孩子饿了,你去喂奶。”
他点了点头,“妹子,别怪我苛刻。实在是情不得已。”
林月哪里不知道王文斌是话事的。
顾招娣只是王文斌推出来挡枪的。
只有她说出符合王文斌心中的条件,王文斌才会松口。
不过,人家这样做无可厚非。不然都不收钱,一家子人去喝西北风吗。
且他已经松口了。
林月递出200文,怀着希望问道,“大丫可以在这里读书吗?”
王文斌惊讶地看着她,“你要给大丫读书?”
大丫也惊讶地看向林月。她只是个女孩子,嫂子竟然想让她读书?
林月点点头。
她想一碗水端平。
而且女孩读书没坏处,明理开智慧的。
至少以后能学会思考,而不是对所有事都逆来顺受。
“这男女七岁不同席...启蒙班里都是男孩,只有大丫一个女孩,影响不好。”
王文斌犹豫道,“若是县里州里的大户人家,会请女塾师。但我们这里条件简陋...”
“只是念书学字的话...”林月想再争取争取。
王文斌遗憾地摇摇头,态度坚决。
这时大丫也扯了扯林月的手,“嫂子,我不想念书。而且我比哥哥小两岁,不急。”
林月想了想,也是这个道理,只好作罢。
两年后,说不定她就能搬到县里州里,到时再让大丫念书不迟。
只是回去后,狗蛋一直低着头,闷闷不乐。
“怎么了?”林月问他。
“浪费钱”,狗蛋闷闷道,“我只要每天吃饱就很幸福了。一年2两银子,得浪费多少钱啊。”
“一年2两,换算到一月,每月准确要交多少钱?”
“啊?”
被林月突如其来的问题问到,狗蛋不知所措。
“你来算算。”
狗蛋皱着眉头,念念有词,“一个月...一个月...一个月该多少。”
大丫也跟着思索起来,但摸不着头绪。
“一年有几月你们知道吗?”
狗蛋和大丫也摇摇头。
“一年有12个月,2两银子换算成铜钱,是2000文钱。分摊到每个月,是166.6667文钱,除不尽。”
狗蛋和大丫一头雾水。
林月摸摸他们的头,“如果不念书,你们都不知道如何计算,若是做生意,别人骗了你们,你们还替他们数钱呢。
就算不做生意,日常买卖,你们能不确保被骗?”
见两人在思考。
林月又道,“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池塘生春草,园柳变鸣禽...半亩方塘一鉴开,天光云影共徘徊。问渠哪得清如许?为有源头活水来。”
见两人更懵了。
林月笑道,“若是不读书,你就不知道山川河流有多美,遇到美景时一腔胸臆不知如何抒发。
更可能的是,连对美的感受都渐渐麻木。”
“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三人行,必有我师...还有我之前说过的,以直报怨。
书中也会说很多做人的道理,怎么对待朋友,为什么要谦虚等等。很多你们迷茫的事,书中都会给出答案。
所以别人常说富家不用买良田,书中自有千钟粟。安居不用架高堂,书中自有黄金屋。出门莫恨无人随,书中车马多如簇。娶妻莫恨无良媒,书中自有颜如玉。男儿欲遂平生志,五经勤向窗前读。”
“好!好!好!”身后传来一阵掌声,“好一个书中自有颜如玉,书中自有黄金屋。雅薇,你平时总问为什么要读书,这回心中可有答案了?”
林月朝后看去,只见王松新激动地拍了拍扇子,又摸着王雅薇的头。
而王雅薇满脸不忿,“又不是你说出来的,你骄傲什么啊!”
是上次集市,到她摊中的小女孩,和后来的少年。
听说这少年从京城来的,背景深厚。
可他上次还是目空一切的模样,这回怎么脸上藏不住的欣赏和喜悦。
“没想到乡村之中也藏着高人,姑娘刚才的一段话让我醍醐灌顶”,王松新抱拳作揖道。
林月有些尴尬,这些都是她抄的前人的诗。
没看她大部分只念一句吗,因为剩下的她忘记了啊。
“只是偶得前人的诗词罢了”,林月回礼道,“不知阁下来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