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
夜色已深。
苏哲和陈岩石坐在一起聊起了天。
不远处的李达康见状，并没有凑过去。
他是堂堂省委常委，不可能只是因为陈岩石一个电话可能认识沙瑞金，就跑过去跟陈岩石套近乎。
万一套错了呢？
尴尬的可就是自己了。
更何况，陈岩石这个人总是在省里和市里给大家找麻烦。
如果自己表现的跟他太过于亲近，接下来如果陈岩石打着自己的名义办事，可就更麻烦了。
李达康只是老老实实的指挥着现场，等待着黎明的到来。
如果一会儿陈岩石跟沙瑞金通过电话，而沙瑞金那边对陈岩石的态度只是一般。
那这个大风厂还是非拆不可。
如果表现出来的关系非同一般...
那可就另当别论了。
另一边。
眼看着拆迁已经彻底无望的祁同伟摇了摇头。
轻哼一声。
带着手下人离开了现场。
这里本就不归他省厅的人管。
现在李达康又掌控了全局，自己没必要继续留在这里。
总不能他堂堂一个省厅厅长真的在这里听李达康使唤吧...
更何况，自己已经很多年没有吃过熬通宵的苦了...
今天熬到这么晚，祁同伟已经感觉身体不太舒服了。
回头得去山水庄园喝点参茶，再找高小琴聚一聚...
一想到那个坚强中带着几分妩媚姿色的美女总裁，祁同伟只觉得小腹好像藏了一团火。
......
大风厂厂区。
李达康坐在公安指挥车里暂时休息一下。
赵东来忍不住劝道。
“达康书记，现在这里已经没什么大事儿了，您看您是不是先回去休息？省厅的祁厅长都已经回去了。”
李达康摇了摇头。
陈岩石在这里跟沙瑞金的关系还不明确，他怎么可能现在就走？
跟大领导有关的事情，再小也是大事。
赵东来见劝不动李达康，只得老老实实陪在这里。
不多时。
孙连成带着手中的文件赶到了李达康车上。
“李书记，您要的调研报告我带来了！”
孙连城有些忐忑的将文件交给了李达康。
老实说，这文件当中所写的内容确实有些太过尖锐。
完完全全将山水集团的责任都写明了。
反正，孙连成是不敢写出这种报告交给李达康的。
只能说，如果李达康看后有什么问题，责任都是苏哲的。
一边将报告递给李达康，孙连成一边有些期待地看向李达康。
苏哲这个难题可就出给李达康了。
接下来，就看李达康如何接招了。
要不要得罪山水集团，或者说，要不要得罪赵瑞龙！
当然，更大的可能是，李达康大发雷霆，说这份调研写的一塌糊涂，让回去重写。
孙连成感觉，这种可能性最大！
另一边。
李达康轻轻“嗯”了一声，接了过来。
随手便翻看了起来。
越看，他的眉头皱的越紧。
李达康干了这么多年工作，最基本的判断能力还是有的，很快就看出了整个事情的来龙去脉。
这哪是什么争端，分明是山水集团对大风厂工人股权的一次掠夺！
这其中，京州市中院估计也没起什么好作用。
当然，这些只是根据苏哲的报告内容推断出来的，苏哲并没有在报告中明确指出这一点。
这也是李达康比较满意的地方。
如果苏哲真的在报告中写出了这些内容，那李达康反而被动了。
到时候，要么就得安排人继续核实苏哲报告内容的真实性，如果是真的，就不得不安排人调查处理京州市中院的审判人员...
不出意外的话，可就跟汉大帮对上了。
在眼下“沙李配”还没有落地的情况下，他是万万不希望出现这种情况的。
如果是假的，那苏哲就等于把自己坑了。
而现在这些内容刚刚好。
既把事情说清楚了，又没有说的太明，李达康进可攻退可守，就很舒服。
不过，这报告中有一点是说的很明白的。
即便山水集团没有任何违规的嫌疑，那些大风厂工人的股权也不该就这么被划到山水集团名下。
可以说，苏哲在一份报告中，兼顾了圆滑与正义。
既没有彻底暴露京州市中院的问题，但也没有完全不提。
同时，还明确了山水集团不该得到那么多好处，给李达康下一步行动提供了充足的资料和参考。
李达康只是看着报告，就仿佛看到了苏哲的精明。
“好！写的好！苏哲这份报告对我的帮助很大，也为市委下一步的工作决策提供了重要参考！孙连成，你得多跟苏哲学学啊！”
孙连成闻言，整个人都愣住了。
啊？
什么情况？
李达康很认可这份报告？
如果这样的话，那接下来岂不是要从山水集团将属于大风厂职工的股权要回来了？
这也就意味着...
李达康不怕赵瑞龙？
或者说，他不怕赵立春？
可是...这怎么可能呢？
最让他尴尬的是，苏哲今年才多大？
27岁！
自己今年都51了，李达康居然让自己跟他学...
李达康眯着眼看向不远处的陈岩石和苏哲。
也不知道二人在聊着什么，竟然还有说有笑起来。
老实说，如果没有发生今天晚上大风厂强拆的事情。
李达康确实不会认可这份调研报告，就算不批评苏哲，也会让他重新再写一份。
因为，李达康并不想跟山水集团发生冲突。
作为京州市的一把手，李达康当然知道山水集团背后站着的，是前任汉东省委书记赵立春的儿子，赵瑞龙。
自己作为赵立春的大秘出身，正常情况下，无论如何也不能以前提拔自己的老领导作对。
否则，在官场上的其他人看来就是忘恩负义。
属于不可交的类型。
所以，哪怕赵立春纵容赵瑞龙将汉东省搞得乌烟瘴气，李达康也都忍了，最多最多也就是装作视而不见。
即便是现在，惠龙集团跟山水集团都没少在京州市利用他们的关系网捞钱，李达康也没有理睬。
但这一次，情况又有所不同。
陈岩石明显跟沙瑞金认识，即便最终确认沙瑞金跟他的交情不深，最起码陈岩石也能够将大风厂的真实情况反映上去。
那个时候，即便自己不对山水集团手里拿着的大风厂股权出手，沙瑞金也会下同样的命令。
但，同样的事情自己主动去做，跟领导吩咐自己去做完全是两个效果。
李达康现在自然要选择主动出手，苏哲的调研报告送来的可谓是正是时候！
就在这时，忽然，陈岩石站起身来大声打起了电话。
“喂？小金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