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希一开始是惊愕的。
很快扬起嘴角笑了一声,眼底却是一片冷芒。
杏儿从望舒那里听来的话,虽然没有和她说。
但那番话是她之前和望舒探讨过的,根本不需要杏儿说。
她都不需要多想,已经看明白了齐湛这么做的用意。
的确,齐湛是要拿她立威,他新君的第一把火,竟然是烧在她身上。
也没什么可说的了,那个暗卫她大概是叫不出来的。
那谁谁不是说过?冤枉你的人,比你还知道你有多冤枉。
几月时间的相处,原来她什么都不是。
他那所谓的深情,更是一文不值。
说把她当亲妹子看的问风也一样。
他站在武将队伍的前头,自始至终没有出声给她说过一句话。
望舒她是不指望的,毕竟他希望她消失不是吗?
呵,这帮人……
在她快要维持不住面上的淡定自若时,传来齐湛的声音。
“望舒,把人带去地牢。”
望舒向他拱了下手,转身向站在殿门旁的她走来。
付希这时也没心情去看望舒是个什么表情,又或者说,根本就不想看。
“走吧。”
听望舒跨出殿门时道一句,她面无表情迈步跟了出去。
“地牢湿气重,现在又是入冬的天气,我能不能先回岚风院,收拾几件衣服带上?”
出了云霄宫后,她问道。
望舒停步转身看她,落在她脸上的眼神带着探究。
付希递个眼神过去。
不错,她人虽然还没入狱,已经做好了越狱的打算。
越狱之后她会做什么?
自然是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自此离开,也算是如了望舒的愿了。
“好。”望舒垂下眼皮,遮住了腹中心事。
两人往岚风院的方向走去。
付希远远就见杏儿站在院门下,怀里抱着给她缝制的背包。
眼睛看着院外,翘首以盼的样子。
轻叹了一声,心说,她来到这个异世界,几月时间也不是一无所获。
至少交了杏儿这个朋友。
足够了。
她念头还没落,杏儿已经看见了她,并一脸高兴地向她跑过来。
转眼见到望舒,却一下又停下了脚步,眼神变得不确定起来。
她和望舒此时离杏儿的距离已经不远,也就二三十米。
望舒已经停下了脚步。
付希迈步走到杏儿身边,从她怀里拿了背包。
低声和她说:“我走了。”
“望舒是怎么回事?是他送你走吗?”
杏儿抓着背包的另一头没放手。
现在的情况和她设想得不一样啊,不是她帮付希从密道逃出去才对吗?
“是,你不用担心。”
付希不知道该怎么和她解释,只能干巴巴这么说一句,并从她手里拉出了背包。
她转身就走,头都没回。
心下却说:她和杏儿会再见面的。
杏儿是她唯一的朋友,是她十八年人生里,唯一的朋友。
虽然知道包里没有那颗七灵果,付希把包背到背后去之前,还是没忍住用手掌按了按鼓囊的背包。
望舒领着她走,一路无话。
付希本来也没有说话欲望的。
但看到前面紧闭着的宫门时,她只得出声问:“地牢在宫外?”
“不是啊。”望舒看她一眼摇头。
“那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她眼神示意了一下,前面200多米外的宫门。
望舒眼神奇怪又看她一眼,“我有说过要带你去地牢吗?”
付希:“……”
他是没说过,但齐湛不是叫他带她去地牢?
没来得及问什么,望舒已经加快了步子往前走,一下离了她几米远。
付希也不追,慢悠悠跟上去。
紧闭的宫门前站着一个侍卫,四下除了他们这三个人,再没有别的人。
望舒走过去。
不知道和那侍卫低声说了些什么,侍卫转身就去开宫门,而他也向她招手。
宫门被打开一条缝。
付希跟在望舒身后从这条缝钻出去。
她脚步一踏出去,身后的宫门旋即又被关上。
“这是?”付希抬着下巴点了点墙根下停放着的马车。
这辆马车外面套了一层黑布,连左右两边的车窗都被蒙住了。
只前面车门没有蒙住,却也挂了一层厚厚的帘子。
“上车吧。”望舒说着话,把披风上的罩帽扣到了头上。
他那张小白脸顿时被遮掩了大半,从正面去看,才勉强看得到他半截下巴。
付希看不懂了,望舒难道是想把她偷偷送走?
这是齐湛的意思,还是望舒自作主张?
她不知道,也不想多问了,已经决定走了,问那么多做什么?
付希爬上马车,伴随着望舒一声轻喝,马车跑动了起来。
途中她终于想起来问了,“你要带我去哪儿?”
“锁魔山。”
付希拧了下眉,只听名字,就觉得不是啥好地方。
像要印证她的想法一般,望舒的声音又传来。
“锁魔山位于安城百里外,关于锁魔山,有个很可怕的传闻,”
“传闻说,锁魔山里藏着吃人的魔物,凡是进入山里的人都没有活着出来的,人们都说他们是被魔物给吃了。”
“你怕不怕?”
付希无语脸翻个白眼。
掀开车帘伸头出去,抬手指着自己的脸,“军师大人猜猜我几岁?”
“十七?二十?”望舒眯眼看她,最后很认真地说,“二十五!我猜得对不对?”
“总之不是三岁,别把我当三岁小孩骗,谢谢!”付希话音落,“啪”一声放下帘子,缩了回去。
马车行了将近五六个小时,才停下。
“我就不送你了,快上山吧。”
望舒向她挥了挥手,大冬天的冷风都吹不散他脸上的春风笑容。
付希淡淡笑了一笑,“山高水长,后会无期了。”
她两手拽紧了双肩包的背带,转身往山的方向走。
她其实也可以不上山,但一时半会没想好去哪,又往哪个方向去。
既然这样,不如先在山上待一晚,等想好了再说。
付希垂着头往山上爬,不经意间抬头。
见半空中飘散着白色絮物,仔细一看,原来是稀稀落落下起了雪。
入冬这么久,今天竟然才开始落雪。
她停步摊掌。
那白色晶体落在掌心,没多久化成了冰水,手心冰冰凉凉的,她嘴角浮上一丝笑意。
这丝笑意却是转瞬即逝,她足下一蹬,人往树上飞去。
在树顶上往刚才站定的地方看去,那里豁然已经插着一排箭矢。
树根上插着的箭,入木三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