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路上，两人在马车里，许久没人说话。
怎么形容今晚这事呢？
若让付希来形容，就像有人给了一个盒子，起初以为盒中装了好东西，这件东西或许不是她想要的，但不妨碍她想打开看看。
却想不到，盒子打开，里面装的是坨动物分泌物。
车内响起一阵咕咕咕的声音。
付希手按了按肚子，“睿王府做的芙蓉丸子味道还不错，就是一颗没能填饱肚子。”
黑暗中听见齐湛轻笑一声，心情好像还不错。
他手在车壁上轻叩几下，和赶车的墨乙道：“找个吃饭的地方停下。”
付希闻言眉目舒展。
说来和齐湛确定了关系这么久，两人竟是还未出去逛过街，下过馆子。
墨乙以前是名好暗卫，自跟了付希摘下面具，做不回暗卫了，化身贴身侍卫兼小厮后，心思反是更加细腻了。
齐湛虽没要求要找什么样的地方，他俨然已知道，两位主子要吃饭，定要找那最好的酒楼饭馆。
不熟悉南渊京都也无妨，马车经过路边一个乞丐时，他扔出一腚银子，向乞丐打听。
乞丐欢喜万分捡起银子，旋即给他指了个方向。
墨乙顺着所指的方向行了一刻钟，马车在望春楼前停下。
“要最好的雅间。”
见小二迎上来，他扔过去一锭银子。
齐湛和付希一前一后下了马车。
小二得了赏钱，笑容满面的把两人往二楼最好的雅间领。
两人进了雅间，小二报了菜单。
“想吃什么？”付希问齐湛。
齐湛不重口舌之欲，闻言笑道：“点你爱吃的就好，你吃什么我便吃什么。”
付希嗔他一眼，她实则也不重口舌之欲，南渊的饭菜口味清淡，这点却恰好合她胃口。
既然齐湛这么体贴，她便也不矫情，点了几个招牌菜。
“别说，墨乙选的这个地方还不错。”小二退出去后，她称赞道。
停好马车上来，刚走近雅间的墨乙听到这一句，嘴角不自抑翘了翘。
这便站在门口守着，想着饭菜若是不早点做好送上来，他便要下去催了。
所幸望春楼不愧为京都最有名的酒楼，后厨给力，一刻钟后陆续上了饭菜。
两人在凉地时，大多时候都一起用饭，齐湛对付希饭量有所了解，这次见她吃的比平时多了不少。
他心念一动，问道：“爱吃这里的饭菜？”
付希也察觉自己吃多了。
她停下筷子，想了想，道：“我之前不是说过，我是被一群老天师养大的？其实我成长的地方是一座道观。”
这是齐湛第一次听她主动提起以前的事。
说来也是好笑，他们早已是对方最亲密的人，却从未相互透露过各自的过往。
他放下筷子，端正了神色看着她，认真倾听。
付希见他这么正经，好笑道：“其实也没什么。”
“我只是想说，道观周边民村的饮食口味，和南渊的很相似；所以我想，若是五道观在这片大陆存在的话，它应该在南渊境内。”
“那座道观叫五道观？”齐湛问道。
“嗯。”付希点点头，目露怀念。
她虽没有刻意去想，却偶尔也会好奇，她到底是被父亲送去了未来，还是另一个平行时空？
从五道观的建筑和藏书阁藏书来看，其传承年限绝不会短，若是五道观存在于这片大陆，她势必要去看一看的。
且老天师们对她的态度，也很耐人寻味。
一群道法高深的老天师，何至于那么敬重她一个小娃娃？
齐湛对她不可谓不了解，只一眼便看出她在想什么。
“现不是有了吞星阁？五道观是否存在，让他们去寻便是了。”他道。
顿了顿，又补充：“我明日传信回凉地，让望舒也安排人手去找。”
付希掏出帕子擦拭嘴角，摇头：“不用了，有吞星阁就够了。”
齐湛闻言也不坚持。
两人吃饱出了望春楼。
已过亥时，京都街头依旧热闹。
但因南渊朝局复杂，他们身份又尴尬，付希收起随意逛逛的想法，和齐湛打道回驿馆。
前脚回到驿馆，鸿影后脚找了过来。
“主子，长公主乌念怡遣人去了吞星阁，要买主子和凉地君上今晚在睿王府的信息。”他和付希道。
付希和齐湛今晚去睿王府，鸿影便去了南渊分阁。
睿王府里自有吞星阁眼线。
那些眼线在睿王府虽只是些低等奴仆，近不得主子的身，但若府里发生什么对付希不利的事，他们也能知道，并把消息传出来。
付希吩咐过，不得把她的消息卖给别人，但若是有人要买消息，也需及时报给她知晓。
他禀报完便要出去。
付希却叫住他，“等等。”
她支颐沉吟一刻，把在睿王府发生的事简明扼要告诉鸿影，并道：“把消息卖给她吧。”
鸿影不知她这次为何会例外，不多问，只听命行事。
转身正要出去，又听付希道：“对了，记得把君上那番话一字不落传达给乌念怡的人，告诉他们，君上没有联姻的想法。”
君上那番话……
鸿影回忆一番，又在脑子里过了一遍，确定记牢了，问道：“主子可还有吩咐？”
“没了。”付希摆摆手。
待鸿影出去，她转头，一眼瞥见齐湛目光灼灼看着她，嘴边的笑古里古怪。
“我的处置有问题吗？”付希轻哼，斜他一眼，“你有不同意见？”
齐湛见她这副霸道又傲娇的做派，眼中笑意愈盛，支额道：“处置得极好，本君没有意见。”
“这还差不多。”
付希撂下这一句，转身去洗漱。
她同意把消息卖给乌念怡，自有想法。
已经和睿王谈崩，意味着选择的天平已经偏向小皇帝那边。
既是要谈，明知齐湛不会同意联姻，与其到那时当面拒绝，不如先让乌念怡知道这件事，或许她能说服小皇帝改变主意。
齐湛今晚拒绝睿王联姻，睿王妃只身为母亲已经受不了，乌念怡若被当众拒绝，身为当事人，滋味更不好受吧。
为朝局让女子去联姻，她看不上这种做法。
女子何辜？
付希不知道，乌念怡和小皇帝最终会如何打算。
鸿胪寺卿第二日来了驿馆。
他恭敬地向齐湛行礼：“陛下已设下盛宴，邀君上今晚进宫赴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