茵茵和潘家夫妻联系的事,庾妙琦一直是知道、默许但不宣之于口。
这还是第一次,她主动提出让茵茵光明正大的和潘家夫妻来往。
“娘?”茵茵有些好奇的喊了一声。
庾妙琦知道她想问什么,无非不过是为什么突然想通了而已。
“你如今也大了,他们是你这辈子的父母,你同他们关系和睦些,总好过关系差,他们拖你后腿的好。”
茵茵知道,这应当是庾妙琦的真实想法,却绝不是全部考量。可惜庾妙琦不愿意再多说,茵茵自然也不能追着问询。
不过,能把和潘家的来往放到明面上也是好事。
这个布庄既是给茵茵的赔礼,自然由着茵茵全权处置,但庾妙琦还是准备好了人,等着茵茵若处理不下来时,帮衬一把。
令庾妙琦意外的是,茵茵除开在挑掌柜的事上犹豫了一阵外,别的竟都没出什么差错,顺顺利利的将布庄捏在手里,还在潘家夫妻的帮忙下找到了更优质的货源。
见茵茵如此有能力,庾妙琦感到十分惊喜,还特地和湛峥提了一句。
在庾妙琦和湛峥的夸赞声中,茵茵不负众望的红了脸。
她在心里道,安心,安心,不就是一个布庄吗,上辈子我手底下可还有两个绣坊呢!绣坊相关产业,有一个算一个,也都是齐全的,所以,不才都能上手。
可惜,这也只能在心里想想,没法子说出口。她只能领受了这份夸赞,又将功劳都归到庾妙琦身上。
“都是娘教得好,管家理事时都带着我,和我仔细说里头的门门道道,也愿意放权给我管事,我才能这么快就让布庄走上正轨。”
“还得是你聪明,一点就透,”庾妙琦又是得意,又是欢喜,甚至考虑着,是不是把自己准备给茵茵的嫁妆铺子也提前交给她自己经营。
在她做下决定前,湛峥的婚礼先到了。
作为大房的姑娘,茵茵今儿是要常陪在庾妙琦身侧的,这可是个见人的好机会,庾妙琦早在进京前就为此准备起来了,这几个月又经过数次改动,才定下茵茵今日的衣裳首饰。
只是等茵茵打扮好了,俏生生的立在面前时,庾妙琦又总觉得差了点什么。
见她大有重新挑拣妆奁的架势,茵茵眼皮一跳,抢先一步从妆奁里挑出一支喜鹊登梅衔珠步摇在她头上一阵比划。
“娘你看这簪子用在这儿如何?喜鹊登梅,寓意也好,正合今日的喜事。”
今儿庾妙琦本就高兴,听她这么一说,当即就决定要把这支簪子用上。
茵茵原以为她忘了方才的事,没想到庾妙琦还是在妆奁里挑挑拣拣,找出一对玛瑙镯来给茵茵戴上。
“这对纹样好,颜色也漂亮,正合你今日的衣裳,”说着她又转头叫红芙,“这块玉禁步也太简单了些,换成柜子第二层那套蜜蜡的来。”
“娘,”茵茵赶紧拦住她,“今儿的主角是哥哥嫂嫂,我这做妹妹的,合宜就好啦。”
“不过换两件首饰,怎么就不合宜了,”庾妙琦让红芙自去拿来,“今儿你大哥娶亲,是我们大房的喜事,只要不抢了你嫂嫂的风头,怎么都行。”
“凭你嫂嫂嫁衣的奢华,你这身,只有远不及的。”
茵茵无法,只得看向在一旁坐着喝茶的湛峥,盼着他能帮着说两句。
哪知道湛峥的确是开口了,却并不是站在她这边。
“不过一对镯子一串禁步罢了,茵茵,京城不比颍州,以雅为贵,天子脚下的人,可都长着一双势利眼。”
“先敬罗衫后敬人,才是京中的常态。”
茵茵这才没再说什么,任由庾妙琦又把自己身上的首饰换了一遍。这么一通下来,在整体搭配协调的情况下,茵茵看着也更“贵”了几分。
茵茵换完,也松了口气,幸好娘的审美在线,没让自己成为移动的珠宝架子。
等庾妙琦也收拾得差不多,她看着还慢悠悠饮茶的湛峥又不顺眼起来:“人人都为你的婚事忙着,怎么你倒像个无事人。”
湛峥笑道:“等用过午膳才出门迎亲,儿子这会儿可不就没什么事做,只想多陪陪娘和妹妹吗。”
“都要成亲了,怎的又突然说起这话,”庾妙琦又是觉得心里舒坦,又是觉得有些犯愁,“你成亲后,可要多放些心思在同你媳妇的经营上才是。夫妻夫妻,可是要相伴到老的。”
“儿子谨记。”
庾妙琦见他应了,满意的点头。茵茵却觉得有些不对,记是记住了,做不做是两码事的谨记吗?
面对茵茵带着探究的视线,湛峥没有一丝破绽,甚至被她看得久了,还偏头问她:“茵茵有事?”
茵茵摇头:“只是发现大哥你穿今儿这身还挺好看,等换了喜服,又不知道要出去迷倒多少人。不过……”
她故意顿了顿:“大哥你只需要能迷倒嫂嫂就好啦!”
庾妙琦听得直笑,茵茵却发现了湛峥面上的一丝不自然。
等用过了午膳,湛峥便被请去换衣裳出门,庾妙琦也要忙着,茵茵只好先到小花厅和湛淑儿湛惠儿稍坐,等着宾客登门再去招呼。
“茵茵妹妹来了,”看见盛装打扮的茵茵,湛淑儿愣了片刻,很快反应过来,同她打招呼。
湛惠儿迟了一步,也起身道:“茵茵妹妹。”
茵茵同两人回了一礼,就寻了个离两人不远不近的地方坐下。
许是因为付出了一个布庄道歉,自觉拉近了和茵茵的距离,湛淑儿见她坐下,便同她笑道:“茵茵妹妹来的正巧,我正恭喜惠儿妹妹呢。”
“哦?”茵茵大致猜到是什么事,却装作糊涂模样,“惠儿姐姐有什么喜事吗?”
“三叔为惠儿妹妹找了个好丈夫,一嫁过去就能做五品官夫人,要是她丈夫替她请封,还能直接得个诰命,以后咱们姐妹相见,都要给她请安咯!”
“不过嘛,”湛淑儿故意做作的用帕子遮了半边脸,只露出一双眼睛,嘲讽的看向湛惠儿,“这位大人比惠儿妹妹大了十多岁,还死了个原配老婆,惠儿妹妹过门,看着前头原配嫡妻的牌位,心里膈不膈应?也不知道三叔千挑万选,怎么选中了这么一位。”
“只是三叔既然能取中他,必然有他的过人之处,惠儿妹妹,你说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