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若竹慌忙叫道:“前辈难道不想报仇了?”
报仇?
青灰色神识一愣,她自然是想的,她能撑到现在全因为此!
“前辈若自爆,我自讨不了好,但前辈也灰飞湮灭,什么都没了!”
夏若竹的声音又急又快,生怕青灰色神识想不开,要干那损人不利己的缺德事。
“您的仇怨无从得报,您辉煌的一生也无人记得!”
“吾识人不明,这一生如同笑话,哪有什么辉煌!”
虞溪的声音愤恨又悲凉:“若不能让刘海峰这贱男人死,吾活着又有何趣味!”
“我可以替您报仇!”
“你?哈哈,笑话!你不过一个小炼气期,怎么报?”
夏若竹深吸一口气:“前辈,我现在是很弱,但不会一辈子弱,我才十四岁,有的是时间成长,您相信我!”
虞溪听了,似有些心动:“你真的愿意替我报仇?”
“自然愿意!”
夏若竹咬牙切齿:“不瞒前辈,晚辈也曾遇人不淑,对这等下作无耻的男人痛恨无比。
纵使前辈不提要求,晚辈只要见着了,能力允许的情况下,也是要管一管的!”
“那你发心魔誓。”
“可。”
夏若竹竖起双指,语气坚定大声:“晚辈夏若竹,在此发誓……”
啊呜!
一团神识突然上前,趁青灰色神识聚精会神之际,张嘴便将其吞入其中。
可怜虞溪还在眼巴巴地等着夏若竹发完誓,便无知无觉被吞灭了,只留下一丝若隐若无的气息。
危机总算解除!
夏若竹浑身冷汗琳琳。
她顾不上休息,直接原地打坐,炼化方才吞掉的神识。
但没过多久,她便停了下来。
无它,肚子饿了。
夏若竹抬起手指,仔细感应指尖的黑妹戒,许是炼化了一部分虞溪的神识的缘故,她竟然在黑妹戒上感受到了一丝若有若无的气息。
是虞溪的!
也就是说,她之前以为已经契约了黑妹戒,实则并没有,黑妹戒依然是有主之物!
不消说,之前阿月说的所谓变异灵根,也是骗她的鬼话。
夏若竹毫不客气探出神识,将虞溪残余的神识抹掉,按照之前在书简中学来的契约之法,滴血认主。
血迹渗入戒中,飘起一股白烟,白烟绕戒旋转数圈,消失不见。
夏若竹感觉心神间和黑妹戒多了一丝联系,心念一动,黑妹戒从指尖消失,与此同时,她的识海深处多了一枚戒指!
如此黑妹戒方是真真切切属于她了!
夏若竹迫不及待进入空间,一眼就看到一团白色的影子,躲在一棵银杏树后,瑟瑟发抖。
娇小可爱的娃娃脸,双丫髻,软萌软萌。
【阿月?】
阿月戳着手指蹦蹦跳跳跑过来:【主人,阿月之前不是有意的,阿月也是身不由己,您不会怪阿月吧?】
夏若竹似笑非笑地盯了她一眼:【怎么会呢。】
她指着一处随意丢散的灵米:【呐,那边还有空地,你把这些种了。】
【我饿了,你帮我烤点鱼来吃。】
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以后便当她免费劳动力吧,她正愁这许多杂事没人干。
阿月委屈巴巴地去了。
夏若竹坐在湖边,继续打坐,炼化虞溪的神识。
尽管那神识经过多年时光磋磨,已经消散许多,却依然不是夏若竹当前层级能比拟的。
稳妥起见,她一次只裹挟住指甲盖般大小,炼化完成后,再取下一小团,如此往复。
最初,她需一昼夜才能将其炼化完成。孰能生巧后,速度便快了许多。
尽管如此,她依然花了整整大半年的时间,才将那些神识全部炼化完成。
如此带来的好处显而易见,夏若竹的识海,和之前相比,拓宽数倍有余。
神识外探,轻轻松松便千丈远。
她只试验片刻,便欣喜地睁开眼睛。
入目可见,四处郁郁葱葱。
这段时日阿月勤勤恳恳,空间已经和之前相比,有了不少变化。
外围是繁茂的树林,往里稻禾摇曳,最中心是一片湖泊,白烟缭绕。
让夏若竹最满意的是,湖边不远处,阿月还搭起了一座院子,参考闺阁院落的格局,起居,更衣,书房,应有尽有。
院子中间有石桌石凳,喷香的灵米和灵鱼散发着香气,等待人大快朵颐。
夏若竹不客气地端坐其上,饱餐一顿后,问阿月:【我怎么觉得空间跟之前相比,扩大了一些?】
阿月束着手,奶声奶气地回答:【是的,主人。空间大小和主人神识强度相关。主人神识增强,空间便会增大。】
【不对啊?】
夏若竹:【之前黑妹戒未认我为主,它的大小应该和我神识强度无关才对。】
阿月讪笑:【主人,之前空间比如今范围大许多。但施了幻阵,把多的那部分隐藏起来了。如今您看到的,是真实大小。】
毕恭毕敬,和之前的样子判若两人。
炼化虞溪神识后,夏若竹也获取了虞溪的全部记忆。
对这些自然也知晓,故意问阿月,仅为试探。
她满意地点点头,夸赞阿月几句,闪身出了空间。
入目还是之前那间地下石室。
夏若竹走到之前撒过酒水的石台处,手指在旁边的一处凹点轻按,只听轰隆几声巨响,看似浑然一体的石壁突然朝两侧缓缓打开,露出仅一人大小的门洞。
这是虞溪之前真正的藏身之所。
夏若竹抬脚走进去,一眼便看见最中间的地上堆成小山式的灵石。
她不由眼前一亮,迅速走过去。
修炼这许久,她还从未见过真正的灵石呢。
但夏若竹眼中的光芒很快幻灭。
这些灵石看起来多,大多却已经灵气散尽,手指轻轻一捻,便化作齑粉。
夏若竹扒拉许久,才分出一小堆还保有灵气的灵石,收入空间里。
她又四处巡视一番,找到了一件飞行法宝,那是一双银红色羊皮靴子,滴血认主后,穿入脚上,鞋子自行收缩合脚。
稍注入灵力,夏如竹如同一支离弦的箭,腾空飞起。
“嘭”撞到洞口上方的石壁上,眼冒金星。
慌忙停止灵力注入,靴子失去动力,她又“啪叽”一声摔落,脸着地。
这靴子叫【疾风靴】。
不仅难掌控,还耗灵力。
就这么一上一下的功夫,夏若竹丹田内灵力空空如也。
估计只有筑基后才能彻底掌控了。
夏若竹惊魂未定地脱下靴子,移入空间。
紧接着,她又寻到一件金丝绣线牡丹缠枝暗纹的交领长袍,花纹精致繁复,华贵逼人。
这也是一件灵器,同样是虞溪自己炼制的,取名【惊羽】。
水火不侵,还自带防御属性。
夏若竹认主后上身试了遍,前凸后翘,胸前露出一片雪白,她面红耳赤地将其脱下,同样收入空间里。
除此之外,她还找到炼器材料若干,一个精巧的炼丹炉,以及几个丹药瓶子。
但无一例外,要么瓶子是空的,要么丹药灵力尽散,成了一瓶废丹。
本着不浪费的原则,夏若竹把废丹倒掉,空瓶都收入空间里。
除此之外,整个洞府再无它物。
虞溪身上的物品,大多在之前和出窍期妖兽的打斗中用掉,夏若竹已从她记忆中知晓这些情况,也不失望。
她手指伸出,一团团灵力从指尖疾射而出,墙壁上镶嵌的夜明珠逐一落下,夏若竹纵身几个跳跃,将其收入空间。
如此,此行也算圆满了。
她不仅得到了堪比筑基期的神识,还从虞溪记忆中收获到了许多修炼秘诀,以及修真界的基础知识。
比如,灵气浓度低时,可以通过聚灵阵法,增强灵气浓度,提升修炼速度。
再比如,突破到筑基期,必须服用筑基丹,此丹药多为宗门掌握,散修中鲜有流传。
最重要的是,她还知道了现如今所在的南燕朝,和修真大陆之间的关系。
南燕朝和北燕朝位于南辰大陆最南端,是南辰大陆里若干凡人城镇之一。
修真界虽然仙者为尊,且修为越高,话语权越重。
但修仙者毕竟是少数。
凡人城镇是诞生修仙者的基础。
若干年前,各修真大宗门总会定期到凡人界挑选仙苗,扩大宗门基础。
但约莫五千年前,修炼至大乘后期的修士,竟再无一人通过闻仙岛登往上界。
据说是登往上界的关键材料绝迹了!
不过夏若竹从虞溪的记忆中并没挖掘出这关键材料是何物。
登天大道受阻,修真者们便不再埋头苦修,而是热衷于如凡界一般,繁衍生息。
很快,修真界便人满为患。
这也是为何这许多年,夏若竹从未听说有仙人的主要原因。
夏若竹一边消化着从虞溪记忆中获取到的修真界全貌,一边走到地下暗河边,思索如何出去。
她实在不想再被那尖嘴鱼咬了。
生疼不说,还有毒!
她来的时候,是顺流而下,即使腿被咬得无法动弹,也能顺利飘过来。
此番要出去,得逆流而行,便有些难度。
虞溪出去过么?
夏若竹思索片刻,拍了拍脑袋,脸上浮现一丝喜色,她怎么把那玩意给忘了!
她迅速折返回洞口,打开一处暗格,伸手一掏,有两颗温润的珠子出现在手里。
极品避水珠!
有避水珠在手,夏若竹再无顾虑,直接跳入暗河里。
避水珠在水下开辟出见方的密闭空间,夏若竹踏浪而行,如履平地。
穿过暗河,顺着来时的记忆,左弯右绕,一路有惊无险,便又进入了鬼屋的院中。
夏若竹施了个控水术,将身上冲洗干净,又掐个诀,身上蒸腾起阵阵热气,将衣物都烤干。
这才纵身跳上院墙,方站上墙头,就和下方的两双眼睛看了个对眼。
·
温老夫人和安阳王正站在院墙下方,两人屏退了下人,束手站立,似在等待什么。
见到墙头突然出现的夏若竹,不由都睁圆双眼,目中惊疑不定。
夏若竹在空间炼化虞溪神识,花了大半年,之后又整理其遗物,耗费了一些时日,如此外界整整过去月余。
客院的主仆俩突然失踪,安阳王母子只以为夏若竹和白蕊已经不告而别,哪想到竟然在这里突然看到?
夏若竹勾了勾唇,看向温老夫人:“温姨,好些时日不见,您身子可好?”
温老夫人脸色变了又变,最终露出一副慈祥的面容:“温姨挺好的,亏得你这孩子惦记。快下来快下来,你这孩子,都多大年纪了,怎还这般顽皮,往墙头钻,也不怕摔下来!”
一副爱护后辈的长辈模样。
夏若竹又笑,突然起身,轻飘飘一跳,便落到离两人一丈远处。
温老夫人神色微变。
夏若竹恍若未觉,款款朝温老夫人走过去:“温姨,您上次送我的点心,里头是放了什么东西吗?那玩意吃得我身子难受极了,还好王爷就在旁边,替我一番疏解,否则竹儿这会恐怕见不着您了!”
语气娇嗔,带着种不谙世事的天真。
安阳王听得云里雾里。
什么糕点?
放了什么东西?
什么叫疏解?
每个字他都明白,怎么合一起却听不懂了呢!
温老夫人却先是吃惊,随后又大喜,她获得的消息竟然有误?顾不上多想:“那点心你果然吃了?森哥儿还在旁边……替你疏解了?”
“好孩子,快,快跟温姨说说,王爷如何替你疏解的?”
夏若竹轻呼一声,这才觉出难为情,掩了嘴,欲语含羞地瞪了安阳王一眼,一抹薄红浮上耳廊:“温姨,这如何好说,真真羞死人了!”
温老夫人见此情景,还有什么不明白,她嘴角的笑意又扩大了几分,轻轻拍着夏若竹的手:“好竹儿,不好说,那便不说。你这些日子,身上有没有什么不舒坦?”
“不舒坦倒没有。”
夏若竹歪着脑袋想了想:“就是困倦得厉害,还常常犯恶心。”
“呕!”
说着她便突然俯身,捂着嘴干呕好一阵。
而后仓惶抬头,眸中噙泪:“温姨,我不会生病了吧?”
温老夫人心中乐开了花!
什么叫峰回路转,柳暗花明又一村?
这便是了!
“好孩子,快回院中休息,温姨这就叫太医来替你看诊。”
她伸手去拉夏若竹,却没拉动,对方眼神惶恐茫然,足下如同生了根。
“温姨,您告诉我,我害怕!我不会是得了什么重病,要死了吧!”
温老夫人听到这话,心中的一丝怪异感很快又抛到脑后:“好孩子,说什么胡话呢!听温姨说,你别害怕。
哎呀,这是好事,提前告诉你也无妨,你可能是有喜啦!”
安阳王迅速皱起眉头,抬头去看夏若竹,眸色森寒。
夏若竹没听明白:“有喜?有什么喜?温姨,竹儿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有喜就是有孩子。竹儿,你要当母亲了。”
温老夫人笑逐颜开。
安阳王眉头皱得更紧,一把箍住夏若竹的手腕,语气薄凉:“那个狗男人是谁?”
不待夏若竹反应,温老夫人一把拍开他的手:“口无遮拦,哪有这样说自己的?”
安阳王:“???”
狗男人是他自己?!
同样惊诧的还有夏若竹。
她在温老夫人欣喜的目光中,又好一阵干呕,这才颤抖着起身:“温姨,您说的我不明白?我外祖母说过,女子只有嫁人了才能生孩子。”
“你和王爷本就定了亲,成亲是迟早的事。”
温老夫人拍拍夏若竹的手:“早几天晚几天,有什么关系呢?”
“温姨,那点心里有什么?”
“就是些助兴的药……”
话音戛然而止。
温老夫人看着突然变脸的夏若竹,总算反应过来:“你套我话?”
“王爷,您可听清楚了?”
夏若竹没再看她,只盯着安阳王:“上次一别,不知王爷有未自省?”
“不过,您自省不自省,和我也不甚搭干。
我不过想告诉你,你关于我的猜测,从来都是无中生有,而我跟你说过的话,向来有理有据。”
安阳王脸色红一阵白一阵,听了这许久,他总算听明白了。
“夏小姐,母亲只是太喜欢你……”
“对对!”
温老夫人急切上前:“竹儿,温姨一直把你当自己的女儿!”
夏若竹手臂轻抬,凭空似生成一阵飓风,将温老夫人推后老远。
但温老夫人不仅不怒,眼中的狂热更加掩饰不住。
“您到底是喜欢我,还是喜欢我身上的仙人血脉?”
幽幽的语声突然在耳畔响起。
温老夫人脸色一白,指尖佛珠极速转动:“你……你都知道了?”
夏若竹冷哼:“你既知我有仙人血脉,还敢动我的心思,好大的胆子!”
话音落下,她手指伸出,几株藤条突然出现在掌心,一圈圈的很快将温老夫人捆了个结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