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卿跟在他后面往外走。
这里只有一条路,想出去难免要同行一会。
“下官是孤儿,但曾经也有父母兄长,不是石头缝里钻出来的。”楚卿说着哽咽起来,刚擦干的泪又涌出来。
颜臻把剑收起,怕她跟不上刻意停下来等她,“楚卿,你知道吗,连家军除了我还有一个活口,只要找到他就能翻案。”
楚卿抬眸,不明白他什么意思。
“颜相看我做什么?”楚卿被盯着看了两眼,心慌起来。
她来这里祭拜兄长,颜臻也随后出现,未免太巧。
但听他的话应该不是跟踪自己的。
“我刚找到那个人的线索,发现他死在千香楼,尸体就被人运往这里,不过奇怪的是到这就消失了。”
颜臻说着,目光在楚卿慌乱的脸上定格。
怕她逃,颜臻用力捉着她的手腕。
鸨母的话,不断在脑海闪现,他开始怀疑流苏也是楚卿故意送他府里,想暗杀他。
幸亏他会武功,要不然早没命。
“你不会觉得是我把人给弄走灭口,我虽然和连家军不睦,但也敬畏那些奋勇杀敌之人,即便是战场上下来的逃兵,跟我也没关系。”
颜臻急眼,眸子里是稀碎的怒火,“他不是逃兵!”
楚卿被吼了一声,气恼的转过头去,“他是不是我不知道,但我没杀人。”
“你有什么证据说自己没杀人?”颜臻不断追问,目光已把她凌迟个遍。
楚卿总算感受到了雷霆之怒,此时此刻她也想质问颜臻,为什么害死阿兄。
小腹不合时宜疼了起来,豆大的汗珠不断往外冒。
孩子!
她怎么忘记腹中已有身孕。
好痛,就像被重锤击打般,有什么东西挣扎着要抽离出来。
楚卿不是软柿子。
跟在李暄身旁多年,她向来有仇报仇有怨抱怨,实在报不了也不会忍多久。
颜臻处处指责是她害死连家军,却拿不出证据来,她凭什么要认。
“颜相若有证据,可随时找我对峙,若无证据还请嘴下留情……”她话未说完,捂着肚子蹲下去。
“装什么,我又没碰你。”他转身要走,看到楚卿似乎不舒服,嘴里是细弱的哼唧声。
“你们御史不是脊梁骨很硬吗,被骂几句就蹲地上,不像你的作风。”
“楚卿,你给我起来。”
“楚卿!”
她脸色煞白,根本无力回话。
出府时坐马车颠了一路,不会是胎儿出事了吧。
在这一刻,楚卿不再倔了,抓着颜臻的胳膊求救。
就算就瞧出也罢了,她要保住孩子。
就像当年,父母拼死护着她那样。
“颜相,救我……”她双目一黑,全身发软站不起来,攥着颜臻的袖子,慢慢滑了下去。
桂叔说完,要控制好情绪才能安胎。
颜臻站了会儿,看到去赶马车的长峰还没回来,忍着嫌弃去拉楚卿。
楚卿就着他的手腕站起来,扶着旁边的树干喘气。
以前想过不要这个孩子,保住她的官位。
可真的有了不适,她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保住孩子。
“你哪里不舒服,脸色怎么这么白?”颜臻把手搭在她的额头上,触手一片冰凉。
楚卿到了这会,什么都不顾了,颤抖着把手伸过去。
“颜相不是懂医术吗,给我把把脉。”她声音微弱,像害了重病,每个字都耗费不少气力。
到这一刻,没想到颜臻却成了她的救命稻草。
颜臻虚扶着她,没料想楚卿身子一歪,直接倒他怀里。
她身子很瘦,胳膊上没有几两肉,腰更是细得可怕。
堂堂男儿,却生得杨柳细腰,怕是在床上也提不起劲,想到那些浑事,颜臻又是躁红了脸。
她脖颈周围被汗水浸湿,肩膀的一块有个可疑的痕迹,印在里衣上。
颜臻刚想扒开查看,手还没摸到就缩了回来。
不可能是他。
那晚睡的,肯定是个女人。
“我巴不得你死,才不会给你医治。”颜臻嘴硬心软,他不肯给楚卿把脉是因为根本不会。
之前在朝堂上故意那么说,是想吓唬她。
“希望颜相以后,也没求下官的时候。”楚卿失望至极,一把将颜臻推开。
还没有一棵树靠谱。
阵痛散去,楚卿靠树站着,领口和袖口被冷风灌进去,瑟瑟发抖。
她按着小腹,泪珠儿从眼眶滑落。
以后求阿猫阿狗,也断不会求颜臻一句。
颜臻看过来,嘴巴张了张,不知道该说什么,他不懂楚卿一个男人,怎么总爱哭。
哭就哭吧,还像个女人似的梨花带雨。
一旦有了这种念头,颜臻慌得不行,他怎么能对一个男人有这种想法,而且还是李暄的宠臣。
疯了,他绝对疯了!
长峰牵着马过来。
颜臻看到马车,直接抱起楚卿往那边跑。
治病他不会,把她抱上车轻而易举。
“放开我,你做什么!”楚卿根本无力挣扎,只能把劲使在嘴巴上。
夜壮怂人胆。
楚卿恼了,抓着他的胳膊咬了上去。
他胳膊上都是硬肉,有点硌牙,楚卿又换了一个位置。
她张嘴,咬在他的胳膊肘内侧。
“嘶。”颜臻皱眉,“属狗都没你这么会咬。”
长峰不知道怎么回事,他要去接楚卿,反被颜臻避开。
“回城,你家大人肚子不舒服。”
长峰急忙坐上去,出来时桂叔再三叮嘱,要照顾好楚卿,如果出了事,桂叔非踢死他不可。
楚卿被放在软褥上,看到颜臻也跟着钻进来。
“颜相这是……”
“马骑久了。”他言下之意是屁股疼,不想再去骑马。
楚卿会意,青着脸腾开位置,靠在一边不搭理他。
颜臻咽了口唾沫,目不转睛盯着楚卿。
她绝想不到,颜臻是怕她死在半路,才厚脸皮跟来。
方子叙牵着两匹马,默默跟在后面。
对于自家相爷去蹭别人马车这事,他怎么想不明白。
“子叙,你先回千香楼去,那老鸨肯定没说实话,你去盯着别让她逃跑,明日直接带去京兆府。”
“是。”方子叙不敢多问,他翻身上马,手里攥着两根缰绳。
长峰驾着马车,往另一侧明显宽不少的路上走。
颜臻坐上车,一直盯着楚卿的肚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