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遇赶去南康侯府时,一大帮人正围着樊璃、心力交瘁的望着这小泼皮。
樊璃被兄长摁在凳子上喘了口气:“打呀!继续打!打坏了,变成鬼一个个挠死你们!”
楚温惜撑着病体过来,刚好听到这句话,压着喉音剧烈的低咳起来,歇下后,向王氏投去一个歉意眼神。
她看向樊璃,半蹲下说道:“怎么把悦儿带去青楼呢?”
樊璃抿抿嘴,一身毛缓缓顺下去:“我闻着炒菜的气味就上去了,管它是什么地方,只是吃饭,没做其他事。”
说着,斜了樊悦一眼。
樊悦连忙接腔说道:“真的什么都没有做,只吃饭!后来听着楼下的姐姐唱曲好听,就叫她上来,她都是坐在帘子后面唱的,我们连一口肉都没给她吃,她怕长胖!”
旁边的王氏看向女儿,眼皮抽了几下。
她拎着柳条向樊悦走去。
陆言拦住主母,出来打圆场说道:“小孩子不懂事,宽恕一次,下次别再犯就是了,不必吓他们。”
他弯下腰瞧着樊璃的眼睛,笑道:“只是你掐了我儿子的脸,这事怎么算呢?要不叫大将军再打你几个屁股?”
樊璃:“你这么年轻就当爹了?不要告诉孩子娘亲啊,我怕被打——”
雪意闷声道:“我是捡来的,没娘。”
樊璃一下子看向那糯米团似的少年:“那你可小心了,千万别叫你爹给你找一个后娘,不然到时候生了崽子就不待见你了……”
后颈被人捏着提了起来,樊璃嗅到梅香,一身嚣张气焰顿时灭了大半,乖乖抬头,向谢遇说道:“你走路怎么没声啊?别捏我颈子,捏疼了。”
谢遇眼神在夜色里黑沉沉的,看起来有些凶:“夜深了,怎么还不回家?”
樊璃怂了,小声道:“他们打我,不赔钱我就不走。”
谢遇:“他们为什么打你?”
樊璃:“……打就是打,哪有为什么?!”
谢遇盯着他瞧了一眼,樊璃不服气的侧开身子,眼神偷偷向楚温惜那边瞟了一下。
这副模样落在谢遇眼中,他没再说什么了,向众人点点头,把樊璃带进马车,理了理袖子:“绕这么大个圈子,是想去看你母亲?”
“……没有。”
谢遇又问:“那么,青楼的菜好吃么?”
樊璃摸摸鼻子:“不知道那是青楼,门口也没贴招牌,瞧着人多,底下也有吃饭的人……!打我干嘛!”
谢遇把人横腿上:“别嚷,外面人多,被听到就丢丑了。”
“那你别打……哎!叫你别打了!”
谢遇十巴掌打完,捏着樊璃脸颊低声质问:“你在边境时,阿平带你去过一次,那种地方脂粉气重,只要从门口路过就知道那是做什么的,你记性好,怎会不知?”
“如今阿平被我关去军营,料想你也该知道收敛、此后再也不去那等地方才是,怎么偏要犯?”
樊璃挣扎着要下来,被谢遇死死摁在怀里。
“樊璃,回话。”
“我鼻子坏,闻不到气味!”
谢遇沉沉望着对方,许久,一巴掌又结结实实的呼在樊璃屁股上。
樊璃一咬牙,眼眶通红的在谢遇腿上咬了一口:“我只是去那里坐坐,上次和阿平也只是去听曲子,这次带着樊悦那个小屁孩,又能做什么?”
“何况别人都去得,我去不得?”
谢遇落下去的巴掌突然停下。
车厢里放着一盏琉璃灯,灯光照着少年头发散乱的模样,那模样漂亮极了,眼神清澈没有一丝杂质,手上也没有一丝倒刺、茧子。
这是谢遇娇惯着养了十多年的成果,养着养着,这人就不想再待在他身边,整颗心向外面飞去了么?
谢遇失神这霎,怀里人突然起身,照着他下巴狠狠咬来。
“你不能去那种地方。”谢遇捏着樊璃的脸颊把人撕开,“若你想娶妻,我替你娶一房,不必一而再再而三的去青楼试探我的底线。”
樊璃眼神茫然一瞬:“那你的底线是什么?不准我去那等场所的原因是什么?你见不得我跟别人好,对么?”
他坐在谢遇怀中,看着谢遇的眼睛:“你是不是喜欢我?”
谢遇下颔骨突然咬紧,他避开这些提问:“我会在京中尽量待久一些,替你把婚事议定下来。”
樊璃咬着唇:“那你的婚事呢?”
“我的婚事不用你操心。”
“那你也别操心我,青楼的姐姐们说话好听,我跟她们待在一起就图有趣,并非想做什么事!”
谢遇轻轻把人从怀中推开:“你现在不想成亲,那就等十六岁再定。”
樊璃瞋目望着对方。
他扑了过去,唇齿碰在一起,彼此的温度瞬间在唇上完成交替、钻进对方的皮肤。
谢遇像山崩一样,全身血液陡然间沸腾起来。
少年坐在怀中紧紧圈住谢遇脖子,嘴唇贴上来,柔软的唇瓣用力在谢遇唇上碾磨,迫切得像送死一样。
谢遇狠狠闭眼,抓着樊璃的衣领猛的拉开距离。
衣裳在手中碎裂,那罗衣是娇贵的东西,稍微用力就破开了。
樊璃又贴上去,毫无章法的在谢遇唇上吻着咬着,然后伸出舌尖,试图抵开谢遇的双齿。
对方扣着他肩膀强行撕开,蕴含怒火的声线嘶哑发颤:“你怎能,如此放肆!”
樊璃被人丢开滚到车厢地下,脑袋重重的磕在车壁。
刺痛中他抬起头,低喘着坐在地上,透过摇晃的灯光看向那双风雨如晦的眼睛。
“你不喜欢?”他仰头看着谢遇,眼眶泛酸瞧不清东西了,愣愣的坐在地板上,眼泪在面前砸碎。
樊璃低头没动了,头上的剧痛缓过去后,嘴上又疼起来——下唇被人咬破了,疼得发麻。
外面驾车的亲卫停下,敲响车门询问:“将军?”
谢遇眼底的骇浪总不能平复下去,他低眼看着跪坐在地的人:“没事。”
马车又开起来,在老宅门口停下。
谢遇依旧先下去,他本打算直接进屋,但最后还是像往常那样,站在车边等着樊璃。
樊璃抱着膝盖坐在车厢里,后背的衣裳被人撕开,夜风钻进来,眼下已经快到立秋的时节了,白天热,晚上冷,冷得钻心。
谢遇把亲卫遣散,静静立在车边,等里面的人出来。
良久,他拨开帘子,伸手去抱人。
樊璃坐麻了,推开谢遇的手:“不用。”
他四肢僵硬麻痹,下来时差点跌了一跤,谢遇扶住他。
樊璃把谢遇的手推开,还是那句话:“不用。”
谢遇手僵在半空,看着对方:“樊璃……”
“别说话。”樊璃拖着腿一边走一边适应那阵麻木,“这种事要拒绝得干脆决绝,最好连话也不要说,眼神也不要给,不然总让人觉得有机可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