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遇黑沉沉的视线落在樊璃脸上。
沙漏里的流沙窸窣坠落,他圈住樊璃的腰把樊璃摁在怀中。
然后下一刻就松手。
谢遇松手时,樊璃突然抱住他的脖颈,两人挤在案后,身体全部贴在一起。
锋利的犬牙烙在了樊璃颈侧。
痛与欢愉在这啃咬中纠缠,海啸一样掀入脑中。
樊璃摁着谢遇头顶,将对方拼命压向自己。
直到脖子上的力道中断,樊璃才如梦大醒,坐在谢遇怀中望着对方。
时间在沙漏中一寸寸磋磨流逝,樊璃不管,他低头吻住谢遇。
嘴唇碰了个空,谢遇躲开了。
樊璃又追过去。
他吻着谢遇双唇挑逗厮磨,最后对方反客为主,扣着他后颈用舌尖撬开他口腔。
寅时四刻。
这寂静的书房里光影绮糜。
青年抱着怀里的人低头索吻,和那失控的厉鬼一模一样,沾染了对方就不知足的掠夺强抢。
寅时五刻,谢遇在一声布帛的撕裂声中清醒,他低喘着,看着怀中衣衫半解的人。
灯油燃尽,樊璃被吻到红肿的嘴唇在眼底一闪而过。
谢遇压着呼吸,拇指轻颤的在樊璃脸颊摩挲:“下次,何时来?”
樊璃从迷乱中回神,拉起衣领把自己紧紧贴向谢遇,声音同样颤抖:“只要有空就来。”
谢遇松开对方,把樊璃送到门口:“假如没在这里找到我,就去荆州主营,没人会拦你。”
樊璃走出一步又折回身。
“砰”的一声闷响,樊璃被压在门上。
两人嘴唇贴在一起难舍难分。
天微微亮,来不及回相府了。
樊璃抱住谢遇脖子,双腿圈在对方后腰。
谢遇双手托住他的臀将他抱起来,抵在门上。
“……!”樊璃睫毛猛的一颤,泪水从绯红眼尾滑下。
他被谢遇抱上床。
然后像浮叶一样,没休没止。
天色亮开,太阳爬上东山,又爬到中间的天穹。
樊璃昏睡过去。
谢遇抱樊璃去浴房洗去一身细汗,目光定在樊璃心口的玉佩。
谢遇拿起玉时,昏睡中的人瞬间惊醒。
看到他的脸又慢慢松下神经,闭上眼:“别摘我的。”
谢遇把玉放回去,抱着樊璃回屋。
他勾身将床柜里的小盒子掏出来,取出一只银手环套了在樊璃手上。
樊璃睡到傍晚才醒。
脑子里一片混沌,他愣愣的坐在床上,腰酸着,昭示他和谢遇做过的荒唐事。
门轻轻推开,谢遇端着食案进屋,等把樊璃喂饱了,才说道:
“你这次来是想暗杀我,没得手,只抢到我的佩剑,若有人问起你身上的痕迹,你就说在打斗中留下的。”
樊璃抿着唇:“那银手环呢?”
谢遇:“银手环是谢遇给以后的妻子做的,你拿走它是想让谢遇吃瘪,过两天我会派人去魏国讨要,你不必理会,戴着就是。”
他用指腹轻轻碰着樊璃脸颊:“只是这么一来,你我许久都不能见了。”
但这也是最保险的一条策略。
樊璃在谢遇掌心蹭了一下:“我跟你做那种事不是因为见色起意,我第一眼就觉得你眼熟了,上辈子我们肯定是一对。”
谢遇给对方穿上衣裳:“我认识你的时间更久。”
“多久?”
“从你出生那一刻起。”
“……”樊璃狐疑的瞧着对方,“我那么小,你就开始搜我的情报了?”
谢遇把人抱下床:“听人说,梦里的陌生人是这辈子未了的缘分,彼此的面孔会越来越淡,直到某天缘分彻底终结,再也梦不到对方,有人因为这句话哭得不敢低头,一低头眼泪就掉下来,有人站在门内,说着自己也不想听的丧气话。”
“我在梦里看了你十六年,直到你果真出生,才知道有些事冥冥中早已注定。你两岁时两国互换人质,我本想把你要到楚国的,你爹送了个替身来,那时我以为,你我这该很难再见了。”
却不想某人跋山涉水,不顾一切的来了江南……
谢遇把佩剑挂在樊璃腰上,送他出门。
樊璃磨磨蹭蹭,走出几步又跑到谢遇屋里,顺走一套衣裳才肯动身。
他不知道还有多久才能过来,这衣裳拿去,他好留个念想。
还没走就已经舍不得了,樊璃红着眼眶:“都怪你,你怎么生在楚国!”
谢遇:“……”
“不知道去投奔我爹么?每次害我跑这么远!”
“现在好了,偷偷摸摸的,亲一口都得隔大半年……”
“让你亲我一口!你又不是金子做的,多亲几下怎么了!唔……”
樊璃擦着天黑才动身。
回丞相府时被爹娘一顿呵斥,他不情愿的把谢遇的东西交上去,辩解道:
“我可是去敌国刺杀他们的主将!就是荆轲,去刺杀秦王之前也被好生相送,怎么我囫囵回来了,反倒不受待见?”
樊璃被两根木棍叉在地上,喘了一声,仰头看着爹娘:“我都把谢遇的东西拿到手了,只要再学几年,一定可以打过他!”
严笙:“你手上的银手环哪来的?”
樊璃:“谢遇媳妇的。”
“……”严笙喝了一口凉茶,深呼吸:“他一个光棍,哪来的媳妇?”
樊璃争辩道:“他给未来媳妇做的,就凭他也想娶妻,我偏不要他娶——”
温洋坐在严笙旁边,说道:“既如此,把这银手环摘下来。”
樊璃不肯。
温洋亲自上前取下银手环,一抬眼,对上儿子通红的眼圈:“……”
“为父知道你立功了,替你销毁赃物,你哭什么?”
樊璃把东西抢回去,理直气壮的道:“既然是我抢来的,就该给我处置!”
他挣动间,啪嗒一声,放在心口的玉佩突然滚出来。
温洋不等儿子动作,便捏着玉瞧了起来:“这玉上的树纹乃是陈郡谢氏的家徽,当年在白水谈和,我曾见谢遇腰间有这么一块。”
他抬起眼皮,淡淡的瞧着儿子:“他的玉,怎会在你身上?”
樊璃:“好看就捡了,管它是谁的!”
“谢遇的玉佩有那么好捡?”温洋说着,又摁向樊璃怀中的鼓团,“这是又何物?”
樊璃:“衣裳——”
“谁的衣裳?”温洋说着,把东西从樊璃怀中掏出来。
手中鼓团打开后就是一件男款的黑绸武服,款式纹样,像极了谢遇当年在白水谈和时穿的那一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