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块碎玻璃扎进了手心,陈玉然拔出来,血珠乱滚。
她扯了张纸随意擦拭,细密的疼痛让她更加清醒。
陈玉然看着蒲幺美惊疑的脸,再一次郑重的警告母亲。
“妈,顾家看着光鲜,实则年年亏损。不然,顾家也不会娶我这么一个没有身份和背景的女人。当初我们都以为是顾家没有门第,实则是顾家看中的正是我当时和老吴那点关系。”
老吴是春城曾经很有话语权的一个人。
陈玉然最开始崭露头角,靠的就是老吴。
老吴儒雅大方,初出社会的陈玉然遇到困难和麻烦也会躲着流泪,她没有背景,没有人脉。走上社会,只有美貌最值钱。
但陈玉然不会贱卖自己的美貌。
太廉价了。
漂亮的女人太多,陈玉然从不觉得自己要用美貌取胜。
她觉得自己是有才华有傲骨的,从小到大,她心气高傲,绝不肯屈就人下。
可现实的社会不停的扇她巴掌,刚工作那半年,每个月陈玉然就挣三五千块钱。这点钱,看着体面。实际除去她买衣服,买化妆品,喝下午茶,护肤美容的钱,一分不剩还要倒欠信用卡。
蒲幺美紧跟在陈玉然身后,她对陈玉然说这样不行。
陈家付出那么多金钱精力培养她,不是让她做假名媛。
陈玉然想尽办法,职场上她一进公司就受到大领导的青睐,对她赞赏有加。
让所有人都羡慕不已。
但奇怪的是,大领导吴总只是不断的拉踩别人夸奖她,却从不给她真正的实权和培养。
时间长了,陈玉然反倒身处困境。
上面的人都说她长得好看是好看,做事却总差点意思,浮于表面,不能沉下心来一步一步走踏实。
且眼高手低,经常瞧不起人。
还有大领导的另眼相看,拉踩捧她,因为这些陈玉然还被同事排挤,冷嘲热讽渐渐多了起来。
这个时候陈玉然才发现,职场不是学校,也不是菜市场,不会有人单纯因为你漂亮,气质好,就随时随地出手帮你。
上面的人夸你,但不救你。
下面对你伸手的人,只是些徒有其表嗡嗡乱叫的苍蝇。
半年下来,陈玉然筋疲力尽,经常在家里也闷闷不乐。
没钱拿回家,甚至还要陈国栋和蒲幺美接济。
蒲幺美开始和陈玉然吵架。
最凶的一次,蒲幺美气慌了心,指着陈玉然的脸骂:“早知道你这么不争气,我培养你干什么?”
“二傻子都比你强!”
陈玉然听着脸色哗变,冷笑不止。
她反问蒲幺美:“是啊,她比我强,不是也被你逼走了吗?”
“如今是死是活还不一定。”
“妈。做你的女儿就一定得有用对吗?”
蒲幺美看着冷笑的陈玉然,心一下绞痛起来。
“玉然,不是的……妈不是这个意思。”
蒲幺美说:“人在气头上,话赶话就到这里了。”
蒲幺美伸手去抱陈玉然,脸上满是愧意。她怎么能拿玉然和陈小秋比呢?
蒲幺美后悔,不该伤了玉然的心。
陈玉然簌簌的流泪。
那几天上班都神魂颠倒,去给大领导吴总送文件都送错了。吴总是公司高层决策人,四十多岁,儒雅风趣。见到陈玉然失魂落魄的样子,他关了办公室门喊秘书给陈玉然递咖啡。
他说:“我最看不得美人忧郁。”
“陈玉然,有什么难处,我可以帮你。”
陈玉然一抬眸,看见吴总似笑非笑的眼睛。
那一瞬,陈玉然瞬间就明白了。
她的机会,来了。
……
后来,顾家娶了陈玉然后,陈玉然还担心自己曾经和老吴的关系让顾家人察觉,引发祸患。
可笑的是,顾家根本不在意。
还利用陈玉然走老吴的关系。
这世上的人和事,大抵就是这样,利用过来,利用过去。
你以为你算赢了,结果,满盘皆输。
这两年,老吴从权力场上退下来后,陈玉然就成了冷白货,顾家的冷眼和嘲笑像嚼过的口香糖一样。
无时无刻不黏附在她身上。
偏偏她的背上还背着陈家,蒲幺美事多,陈玉豪要钱。
现在,蒲幺美要陈玉然整死陈小秋。
陈玉然一开始找人往派出所说了一句要用法律追究陈小秋殴打蒲幺美。
当晚,范晔秘书的电话就亲自打到了陈玉然的手机上。
他说:“陈小姐,请管好蒲幺美。”
“否则,范氏的钱一分也不会投给你们顾家。”
“不仅如此,如果得罪范总,你们顾家生意将会彻底从春城消失。”
陈玉然深吸一口气,拉着蒲幺美的手缓和了刚才的语气。
陈玉然劝蒲幺美:“妈,放过陈小秋吧。”
“也放过你自己。”
“也放过我。”
顾家看着风光,其实在春城没落的企业而已。
他们正需要外地资本雄厚的投资商,范晔这样的人根本不是她能得罪的。
如果让她婆家人知道她敢招惹范晔这个救命的财神爷,恐怕……不仅是离婚,她这辈子在春城都很难再翻身。
陈玉然一步一步走到现在,背地里付出了多少只有她自己知道。
光鲜的背后,挂满了不为人知的跳蚤。
陈玉然输不起。
……
蒲家村,蒲冬对于自己毫发无伤,安然无恙回到蒲家村大喜过望。
他对李南说:“蒲幺美这算是被小秋打怕了?”
“还是说……蒲幺美老了,转性了。报复人没那么狠了。”
蒲冬感慨说:“想当年小秋刚失踪的时候,我和蒲幺美也打过一架……啧啧,蒲幺美直接把我弄到拘留所里去了。”
景峰和律师都嘴角抽了抽。
李南毫不在意。
他看着陈小秋苍白的脸,伸手摸了陈小秋的手。
冰冷。
一点暖意都没有。
从派出所回来后陈小秋就不怎么说话,无论是蒲冬还是李南,她都不回应。
但她照常吃饭,睡觉。
脸上挂着柔和的笑。
好像蒲幺美对她没什么影响,但李南知道,不是这样。
她在自我疗愈,不肯把伤露出一点给外人看,
连他面前也不肯。
李南沉沉的看着陈小秋,终究是忍不住。
“陈小秋,出来。”
“嗯?”
陈小秋抬起头,眼神清明:“有什么事吗?”
李南没有和陈小秋多话,直接拖着人往外走。
这个季节,江边大丛大丛的芦苇已经凋谢,大片大片的残叶在风中摇晃。
李南看着陈小秋脖子上结痂的抓痕,他说:“还疼吗?”
陈小秋摇摇头,她看着李南:“小事。”
李南点燃一支烟,开始了正题。
“陈小秋,范晔是北京电话里的那个人吧。”
陈小秋没想到李南会问这个。
似乎和他没有什么关系吧。
陈小秋沉默以对。
李南眉头一沉:“他有家庭。”
陈小秋还是不说话。
李南怒了:“你跟他到底什么关系?”
“说!”
语气咄咄逼人,陈小秋只觉面前的人变成了张着血口的老虎,随时要吃人。
陈小秋不敢再沉默了,开口说:“以前有过一段。”
“后来分手了。”
李南的烟被风吹灭,他扔了,又点燃一根。
陈小秋以为李南又会对她说教什么,做好了听教导的准备,李南却良久不语。
又一支烟灭。
李南伸手,抓了陈小秋抵在额前。
他低头,鼻尖滚热的呼吸落在陈小秋清灵的眉眼上,李南低沉的声音透着威慑。
他说:“陈小秋,以后不准再见他。”
陈小秋后脑勺被李南的大手摁着。
靠得太近,呼吸都急促了。
李南冷声说:“我既然找回你,就不会再放开你。”
“从今天开始,不准再和姓范的有一丝一毫的牵扯。”
“明白吗?”
最后一句李南放缓了声音,诱哄陈小秋答应。
惊雷滚滚,陈小秋脑子嗡的一声变成一团乱麻。李南这是……陈小秋眨眼的瞬间,额头一点温热。
李南吻带着淡淡的烟草。
陈小秋僵着身体。
李南烙下印记,又低头轻哄:“记住了?”
李南眸光沉沉,丝毫没有一丝强吻别人的意思。
语气满是霸道偏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