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廷洲握住她半抬的手,薄唇在她微凉的指尖上轻轻吻了吻。
“不着急,一辈子那么长,你想跟我说的事情,可以慢慢说,我用余生来听好不好?现在我们先去医院。”
沈蔓摇了摇头,抿着泛白的唇瓣勉强挤出一句话。
“你……你让我说,我……我今天必须要说。”
霍廷洲把她打横抱起,颤着声温柔哄她。
“乖,听话,别说了,我们先去医院。”
他隐隐能猜到沈蔓要跟他说什么。
这也是他一直以来的期许。
但他怕……怕让沈蔓说了,她就会彻底合上眼。
更怕沈蔓这是告别的话。
沈蔓蜷缩在霍廷洲怀里,感受从他身上传来的,源源不断的热流,她忽然觉得困得慌,眼皮沉重,眼前的画面也逐渐变得模糊。
“霍廷洲……”
她轻轻喊了声霍廷洲的名字。
霍廷洲垂头看她。
“怎么了?”
“我好困。”沈蔓声音虚弱,轻到几不可闻。
“我先睡一会儿了。”
“别睡!”霍廷洲心脏缩成一团,眼底红意加重,看着沈蔓垂下的眼睫,再度出声时,声音哑得不成样子。
“别急着睡,再陪陪我,再睁开眼睛看看我。”
他脑子一片空白,说得语无伦次,声音也抖得厉害。
没有其他想法,就是不想让沈蔓闭上眼睛。
唯有这样,他才能感受到她的存在。
可最后,沈蔓还是合上了眼睛,霍廷洲瞳孔骤然紧缩,用力抱紧沈蔓,低下头,直至感受到她还有心跳,他紧绷的神经才稍稍松缓些许,抱着沈蔓去到门口,忽然想到什么,他转过身来,对着陈特助说道。
“清理冷冻库所有人,把蒋易瑶留在里面,派人盯着她,等她快要冻死,放她出来缓一缓,又再送她进去。”
冷意十足的声音,嗜血的眼神,仿佛如地狱而来的修罗,分分钟都能索人性命。
现场众人不约而同打了个冷颤,陈特助连忙垂头应下。
“是。”
霍廷洲抱着沈蔓离开,方念慈跟了上去,蒋智霖站在原地迟疑了两秒,最终还是开口冲霍廷洲背影喊道。
“廷洲。”
霍廷洲知道他要说什么,连脚步都没停,迈着大步往外走。
蒋智霖看着霍廷洲的背影,身体软了软,面上浮上颓然。
完了。
彻底完了。
蒋家的天要塌了。
就在这时,蒋易瑶凄厉的声音忽然在冷冻库内响起。
“啊——不要,不要把我关在里面!”
蒋智霖看过去,对上的是蒋易瑶一双布满无助的眼睛。
“哥,救救我,我知道错了,我下次再也不敢了,你救救我,你救救我啊哥。”
平时无论她犯多大的错,用这一招对她哥,向来都是屡试不爽。
她相信这次也一样管用……
只要她哥愿意开口帮她说话,相信廷洲哥一定会给她哥面子,放过她的。
果然,在面对她这么无助的哀求,蒋智霖还是于心不忍,开口帮她说了话。
“陈特助,易瑶是我唯一的妹妹,你看——”
话未说完,就被面色严肃的陈特助冷声打断了。
“蒋少,这是霍爷下的死命令,不容人置否!”
蒋智霖面色僵了僵,望着躺在冷冻库里,嘴角溢出鲜血的蒋易瑶,重重叹了一口气。
“我知道了。”
蒋易瑶没想到,连她哥的面子都不管用了,可她不想被丢在这里。
这里那么冷,非得把她冻成冰雕不可。
“哥!救救我,救救我啊哥!”
可无论她怎么喊,怎么叫,蒋智霖始终侧着身体,没有回头。
冷冻库的卷帘门也在她眼前一点点合上。
“哥!哥!救救我啊哥!我可是你的妹妹,唯一有血缘关系的亲妹妹,你要是不救我,爸妈他们肯定不会饶了你的。”
她一边喊着,一边试图往门口的方向爬。
可她刚才被霍廷洲踹了一脚,五脏六腑都很疼,速度也很慢。
不等她爬到门口,卷帘门已经在她面前重重合上了。
蒋易瑶总算明白事情的严重性,拖着身体过去拍门。
“放我出去,快放我出去!哥……救救我啊哥!快救救我!”
门外的蒋智霖听到她的呼喊,再度重重叹了一口气。
事情到了这样的地步,蒋易瑶还是不明白,霍廷洲下了死命令,就算她喊破喉咙,也没人敢去开门。
果然是被家里人惯坏了……眼下招惹了不敢招惹的人,只能自尝苦果。
这时,蒋智霖的手机铃声忽然响起。
他拿起一看,是宋建国打来的电话。
“智霖啊,你知道易瑶现在在哪吗?我怎么打她电话打不通啊?”
蒋智霖木着一张脸,不答反问。
“舅舅,当时你把易瑶从警局里捞出来?是不是也知道,她和一个叫沈蔓的人产生过节了吗?”
“这……”
宋建国声音明显透着心虚,本想否认,但转而想想蒋智霖是自己人,便承认了下来。
“知道啊,那个沈蔓对她做了那么过分的事情,不仅害她被设计比赛除名,还害得她被抓进警局受苦,我真不知道,一个小姑娘,心思怎么险恶到这样的地步。”
蒋智霖冷笑两声。
“心思险恶是用来形容易瑶的吧?就是因为你们把她惯得无法无天,她差点把人给害死了!”
宋建国声音不以为意。
“不就是把人关在冷冻库里,给点小小的教训,能有什么的?还害死人,你别说得太夸张了?”
蒋智霖陡然瞪大眼睛,“你连易瑶把人关在冷冻库里都知道?那你当时为什么不制止?还任由她胡来?你真的觉得,这只是一件小事吗?”
宋建国那边没了声音,似乎是心虚了。
蒋智霖用力按了按眉心,脸上表情是心如死灰的挫败。
“那你又知不知道,沈蔓到底是谁?”
宋建国刚想说不就是个设计新人吗?能是什么人?可没等他出声说话,蒋智霖就丢下一个重磅炸弹。
“她是京城霍家掌权人,霍廷洲的太太!易瑶差点把人害死,我们整个蒋家和你恐怕都难辞其咎,你提前做好心理准备。”
“什么?”
宋建国语气中布满震惊。
“沈蔓竟然是霍廷洲的太太,那易瑶——”
“她现在被霍廷洲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关在了冷冻库里。”
宋建国倏然提高音量。
“易瑶被关在了冷冻库里?她那么细皮嫩肉,怎么受得了那样的环境?你快点,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把她救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