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一阵尖锐的笛声划破空气,刺耳异常,却也让权无双心中的紧张稍稍缓解。
他吩咐手下将事务处理妥当后,便以这笛声为号,短促地吹响数次示警,悠长地吹响一次则表示安全。
观察眼前情形,刘武应该已经安全地将林芷若送出了城寨。
于是,权无双迈步穿行在曲折的长廊中,脑海中回想着之前看过的简图,知道前方依次是大堂、厨房和居室。
乌木齐紧跟在他身后,本应是高忠诚站在这个位置,但高忠诚另有要务,所以乌木齐每次代替父亲执勤时,右肩总是不自觉地微微抬起。
\"别太紧张。\"
权无双轻声对乌木齐说道,只有他能听见。
在乌木齐之后,还有两名武官紧随其后。
\"既然如此,微臣愿意走在前面为大人开路。\"
权无双看出了乌木齐的心思,想要用人分别护卫他的前后。
权无双轻笑一声,正要推开那扇厚重的门,却突然感到一股不祥预感袭来。
他立刻命令众人退到门前,自己则在开门时侧身藏于墙后。
就在这一瞬,那尖锐的声音再次响起,一颗弹丸呼啸而过,险些擦过权无双的身边。
\"这是怎么回事?\"
乌木齐面露惊色。
\"这是我早就料到的。\"
权无双平静地说道。
既然制造了火药,那么火铳也必然会配备。
然而外面风雨交加,火铳点火费时,适用的场合有限。
即便在城寨内部,也需要宽敞的地方才能施展。
正如权无双所料,大堂之内,几名男子正手忙脚乱地装填火药。
\"跟我来!\"
权无双一声大喝,堂内那些持铳的男子急忙拔刀,但已经晚了。
火铳需要多人轮换使用,首次攻击失败后,他们已来不及再次装填了。
大堂中,约有五名男子,都穿着华贵的衣服,其中一人的面容让权无双觉得有些熟悉。
冰冷的石板上,硝烟的气味弥漫开来。
\"萧良在哪?\"
这里的人都是子字一族的成员。
没有部下愿意留在这个败局中,持铳也只是徒劳的挣扎。
\"不肯说吗?\"
\"不......不知道!我们本无此意!\"
其中一名男子喊道,口沫横飞,神色慌张,想要扑向权无双,却被乌木齐制服。
\"我们被骗了!\"
即便脸贴着地面,男子仍不停地辩解。
\"还敢狡辩!\"
乌木齐怒不可遏,更加用力地按住他的脸。
\"你们盗用国库修筑城寨,证据确凿!还对官兵动武,后果你们清楚!\"
乌木齐将出鞘的刀贴在男子脖子上,男子的脸部抽搐着,口水横流。
\"我......我们不知道!他说这是救国的行动,我们只是为了国家......\"
嗖的一声,刀刃落地,火星四溅。
男子白眼一翻,气绝身亡。
湿漉漉的水渍在地面上逐渐扩散。
其余男子害怕遭同样的羞辱,都默不作声,只有眼中的恐惧在浮现。
权无双无法让他们不要用这样的眼神看着自己。
无论他们如何求饶,既定的局面已经无法改变。
权无双只能承受着他们的目光,让他们的情感之矛指向自己。
\"慈悲为怀,既到法场,何不赐他们一个痛快?\"
伴随着沉重的脚步声,说话声越来越近。
乌木齐和众臣都做好了战斗准备。
缓步走来的是个肥胖男子,萧良,他手中拿着一把火铳。
权无双凝视着这个人,人们称他为老狸。
\"你看起来还挺悠闲,萧良。\"
权无双从怀中取出一封书信,那是皇帝的敕令,命令捉拿子字一族。
萧良依旧从容地举起了火铳。
\"他是老糊涂了吗?\"
众臣中有人小声说道。
因为萧良手中没有火种,所以他们以为他无法开铳。
权无双急忙拉着乌木齐和另一名部下的手,俯身趴下。
只听铳声大作,弹丸击中墙壁后反弹,不幸地射中了倒地的一名族人的腿。
惨叫声在堂中回荡。
\"废物,你不是曾经用野兽试过铳吗?\"
萧良对惨叫之人说道。
\"还说想要用人来试铳,真是可惜了。\"
权无双觉得他的声音冷漠得像在念台词,难道是自己产生了错觉?
\"嗯,这样就够了。如果能多些时间,那就更好了。\"
萧良说完,将手中的火铳扔在地上。
然后他望向权无双,瞬间放松了神色。
他想要说什么呢?
权无双无法追问。
就算能问,这个人也未必会说。
\"上!\"
乌木齐趴在地上发出了命令。
血花如同破碎的红霞,在空中肆意飞洒。
就在这一瞬间,三把锋利的刀刃,如同闪电般接连刺入萧良那臃肿的身躯。
萧良甚至来不及发出一声惨叫,只是仰着头,望向天空。
暗红的泡沫从他的嘴角溢出,双眼布满了猩红的血丝。
然而,他的身体并未如预料般倒下,反而依然挺立,双臂大张,仿佛在迎接天空的拥抱。
这是欢笑?还是诅咒?
天花板上空无一物,难道他的目光已经超越了尘世,望向了更远的地方?
权无双感觉自己就像个旁观者,静静地看着萧良演绎的这出悲剧。
权无双的心中充满疑惑,仿佛被一层迷雾笼罩,找不到答案。
然而,还不等这些疑问得到解答,萧良的生命就已经消逝了。
他的死亡,简单而纯粹,达到了极致。
穿过大堂,步入曲折的回廊,只见一群衣衫不整的女子与装扮艳丽的男子。
女子们不停地诉说着屋内的情景,只为求得一线生机。
而男子们则坚称这些女子是子字一族的成员,而他们自己则与此无关。
权无双深知他们求生的渴望,但看着他们出卖他人的丑态,心中不禁涌起一股难以名状的悲哀。
他命令众臣将这些人绑起来。
他们提到了前贵妃淑婉与其母菲灵在最深处的房间。
\"那里根本没有人。\"
乌木齐不等权无双发话,便率先冲进了房间。
房间内摆放着数张大床,还有智谋将军的床铺。
衣物散落一地,香料的气息弥漫在空气中,酒瓶与烟具随意丢弃在尘埃之上。
无需亲眼所见,也能想象出这里曾经发生过怎样的荒唐之事。
乌木齐的脸色涨得通红,但这并非因为愤怒。
权无双闻到那股令人眩晕的香气,不禁将香炉抓起,狠狠地掷到一旁。
类似香料的东西从香炉中洒落出来。
如果那位御厨姑娘在这里,一定会告诉权无双它的功效。
\"他们到底去了哪里?\"
相连的房间和露台都空无一人。
\"难道他们跳到了外面?\"
众人都涌向露台,只有权无双心中存疑。
他仔细打量着所进入的房间和相邻的房间,发现它们的构造理应相同,但却总感觉有所不同。
里间的房间似乎略小一些。
权无双在两房之间来回踱步,观察着每一个角落。
里间只有一个入口,而露台对面则是一堵墙壁。
虽然因为家具稀少而显得空旷,但墙壁到露台的距离却显得有些短促。
权无双重新回到最初进入的房间,凝视着靠墙的柜子。
他与邻室的大小差异,恰好等于这个柜子的深度。
他沉默片刻,然后缓缓打开了柜门。
只见里面堆满了华丽的衣物。
他伸手向更深处探去,柜子看似坚固,但深处的背板却显得有些单薄。
他稍一用力,竟然发现背板可以向上推动。
权无双爬进柜子,四肢着地,探头向更深处望去。
原本应该是墙壁的地方,竟然变成了一个空间。
这是一条密道。
而且,他还看到了微弱的光芒在闪烁。
\"砰——\"
一声略带顽皮的声音响起。
一个铳口正对着权无双的眼睛,淑婉贵妃正站在通往深处的密道中。
与她所熟知的火铳相比,她手中的这把显得小巧而精致。
虽然与萧良先前所使用的火铳相似,但体积却小了许多,即使在狭窄的空间中也能随身携带。
没想到她不仅制造了火药,还创制出了新式火器,这让权无双不禁感到惊叹。
\"为了方便起见,我就称呼您为权总管吧。\"
淑婉贵妃的铳口依然稳稳地对准着权无双,说道。
淑婉贵妃满身灰烬,发丝焦枯。
每当她说话时,手中烛台上的火光便随之摇曳。
\"能否请总管随我来一趟?\"
\"如果我拒绝呢?\"
\"正因为如此,我才用铳指着您。\"
她的言辞坦荡而直接,权无双听了之后,竟然觉得有一种畅快的感觉。
权无双凝视着那把新式火铳,从构造上察觉到了它与旧式火铳的差异。
但他并没有反抗,而是举起了双手。
\"我明白了。\"
他简短地回答道,然后便跟随着淑婉贵妃的脚步,走进了那条神秘的密道。
权无双所看过的简图,并没有描绘出这条密道的存在。
或许是因为密道太过隐秘,绘制在图上并无实际意义。
又或许这是萧良后来另行增建的产物。
由于通道狭窄,淑婉贵妃一边用铳口对准权无双,一边倒退着行走。
如果让权无双走在前面,她自然会轻松许多,但她担心在擦肩而过的瞬间,火铳会被权无双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