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宽爷爷摸出了自己的阄,拆都没拆,他不想在闹哄哄的场面去凑热闹,他也不用和其他社员一样到出纳那里去核对自己的田在哪些地方,每块田有多大的面积,这些田能不能很好得灌溉,这些问题难不倒自己,只要自己回家了拆开看了,所有的答案都在自己的脑海里。但不管怎么样,还是和大队支书打了个招呼,头也不回地走回家去。大队支书没有和陶宽爷爷说太多的话,只是笑笑。陶宽爷爷也懂大队支书的笑,在这样的场面上不可能说太多的话,场面上不仅有生产队里的人,还有大队里的人,甚至公社里的干部也还在巷子里坐着,二人即使要说也得等到私下去沟通,这既给大队支书一个回旋余地,也是给自己一个机会。出了巷子,拐了一个弯,便走到自己门口的田边上来,陶宽爷爷站定看着田,若有所思,想着不知道谁拿到这块田,自己也管不了谁抓了这块田的阄,以后的路还很长,只要是这田一直这样分到社员自己手里去种,换回这块田还是有希望的,即使是生产队里收回去,那就无话可说了,照着前几年的开荒造田的趋势,想把田占到就有些困难。陶宽爷爷想着却被陶宽妈叫他回去吃饭的声音打断了思路,是啊,不管怎么样,总得先把肚子填饱再说。陶宽爷爷坐着吃饭的时候,陶宽回到了家,由于陶宽走路回家吃饭,因为路有些远加上路上耽搁所以每次回家都晚点,今天回家晚了,也正好碰到陶宽爷爷在生产队里分田等得太晚,这才碰到一起吃饭。陶宽爷爷打小就喜欢和陶宽坐着一起吃饭,陶宽的胃口太好了,看着陶宽吃饭,就是自己不饿,也都有了食欲,会多吃一口,陶宽爷爷到了这个年纪,胃口早就没有了过去的好,能在陶宽的带动下多吃口确实让陶宽爷爷心里高兴。陶宽还是原来那样好的胃口,就在陶宽爷爷一碗饭都还没有吃完,陶宽业已二碗饭下了肚子,陶宽爷爷笑笑,心想后生可畏,自己年轻时候也这样狼吞虎咽,但到了这个年纪就不敢那样去吃了,即使是吃了到了下午肚子也还是有些难受。陶宽放下了碗,对着爷爷说慢慢吃,自己就出了家门去上学了。陶宽走了以后,陶宽妈便对着陶宽爷爷说:爹,田分好了?陶宽爷爷没有说话只是点点头,接着吃饭,陶宽爷爷不想说话只是想把碗里的饭吃完了才和陶宽妈去说。陶宽妈看着陶宽爷爷没有想再说的样子,也就不再去问,只管自己吃饭。陶宽妈吃饭的速度比陶宽爷爷还慢,陶宽爷爷又吃得少,没有过太久的时间,陶宽爷爷就放下了碗,掏出自己兜里的阄,递给了陶宽妈,阄抓来了,我也懒得去拆,你等一下放好来,等家里人都回来了,再去拆,我现在有些困,想去睡会。陶宽爷爷说着就把自己抓来的阄搁桌子边上便去了自己的房间。陶宽妈并没有直接去接陶宽爷爷放下来的阄,她不喜欢多事,估计陶宽爷爷也有不太好的心情,老人毕竟是老人,很多事情和儿孙辈还是有些区别的,即使是和自己的儿子——陶宽爹也有着很多不合的意见,和自己的儿媳妇就更没有了太多的话去说。陶宽爷爷进了自己房间,没有过太久就想起了那惯有的鼾声。有了鼾声,陶宽妈也就放心了,至少分田的事没有给自己的公公造成太多的困扰,能睡着就是一个很好的证明。陶宽妈一个人坐在桌子上吃饭,听着陶宽爷爷的鼾声,想着陶宽爷爷站在门口的田边那个神态,估计自己的公公没有拿到自己门口的这块田,但却没有影响自己公公的心情,自己也就放下心来,都说儿孙自有儿孙福,能帮着当然是好,但事情却不是自己家里人可以决定的。即使自己公公是生产队长或者大队支书也不能自己想要怎么样就怎么样,何况自己家里还不占这个理。想着生产队里的田都分到每户自己去耕种,自己家里也得慢慢去学会种田,不仅是自己,就是陶磊和陶宽也得去学会种田,不然以后吃什么,也不可能一辈子都请人来帮忙吧,陶宽妈也还是原来的那种想法:求人不如求己,自己家里舂米这样的体力活都能学会,平常有些田里的事还是可以去学学的,况且自己的二个孩子都不小了,站在自己身边并不比自己小太多了,尤其是陶磊这几年明显看着长大了,每次回家都能看到裤子的不合身,都是因为陶磊的身体长得太快了。陶宽也一样,早就没有了过去那种邋遢的感觉,都半大小子了。陶宽妈想着也就吃完了饭,清理着桌子,而后就把剩菜端到橱柜里去,把碗筷拿到厨房去洗。陶宽妈洗好了碗,仍旧走到门口去看,这时巷子里早就没有了聚满了人的那种嘈杂声了,恢复了原来的平静,陶宽妈也想:过去村庄里所说的分田的事如何如何得繁杂,真到这时候,也可以说是快刀斩乱麻,干净利索。至于背后有着哪些人付出的辛苦,也不是陶宽妈所能想到的,更别说今天早上不仅是大队里来了人,连公社里也来了人,要不是自己的公公参与了这些事,陶宽妈还是有些怕自己家里吃亏,毕竟分田这样的事是大事,也是自己家里以后的生活水平问题,但陶宽妈还是可以想到,只要是自己的男人手艺不丢,生活都不会倒退。既然巷子里没有了自己想看到的情况,自己也就没有去凑热闹的份,家里有了自己的公公参与进去,就不会吃太多的亏,况且自己的公公还想去照顾林家呢。想到这里,陶宽妈便回到自己的厅堂里来,看着桌子上的阄,便把阄放到香屉桌的抽屉里去,做自己该做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