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看出洛清昭的意动，百里雾川心下稍松，但却越发捏紧指骨，神态更加严肃几分。
“洛少主，这几种凭证，已经是我百里家能拿得出的所有诚意了。雾川除此之外，别无其他。”
“希望你能……仔细斟酌。”
从他开始接手百里家，家族的发展便势不可挡。所以百里雾川自认为对于人性和欲望的把握极为妥帖，但面对洛清昭，他依旧拿不住心神。
洛清昭看起来有几分凌厉的纨绔，但实际上，上可装疯卖傻曲意逢敌，下则杀伐果断狠戾无情。
心绪流转，想法便转个千百遍。不动声色就将五大家族的两位少主除了个干干净净，可见她心思之深沉。
百里雾川有直觉，原本柳家的少主柳烟儿和大长老，两人在灵兽之堑离奇失踪的那一桩事，也是洛清昭做的。
毕竟除她之外，其余人并没有那份实力，也没有那股浑然不顾一切的狠劲。
“百里家的诚意，本少主业已得知。但是还是那句话……这些东西，在你拿出来的那一刻，我便能强抢。”
“你……拦不住我！”
“这你可知？”
一字一句，句句如刀。
洛清昭捏着那面推荐书，眼帘微垂，她唇角的笑意极淡，似有杀伐。
她很好奇，既然百里雾川有意来找她示好，那肯定会对她的实力有所了解。难道他就不怕，她临时起了贪念，杀人灭口吗？
毕竟……高阴武的例子还在呢！
“我承认，在来找你之前，带着赌的成分。诚然如你所说，我对洛少主的品性并不了解，我不敢确定，你是否会违背君子之道。可情势迫人，即便我不赌，待到家族大比之时，百里家依旧会一败涂地。”
“与其如此，不如奋力一搏。”
“但……”
百里雾川停顿片刻，他眼神投到一旁鹌鹑似似呆呆傻傻的宋知栖身上，笑了笑。身上的紧绷也散去些。
“在看见你和宋少主的相处之时，我对我自己的判断，更加有了把握。”
“我相信，洛少主并不是一个利益为上之人！相反，或许感情对你来说，更为重要。”
尽管他不知道，宋知栖何时与洛清昭搭上关系的。但看两者互动，即便宋知栖行为童稚。洛清昭面上嫌弃，眼眸中却不带半分鄙夷。
除此之外，若是细细看去，乌黑瞳孔中，清透一片。
人的眼神，不会骗人。
“唔！”宋知栖冷不丁的听到自己名字，兴奋唔唔。
这百里雾川一定是在夸他和清昭的关系好！
听到百里雾川的解释。洛清昭忍不住在心里夸赞。
眼前这人虽然身形消瘦，面色苍白，给人一种文弱感觉。但其实，他心里的的智谋和长相完全不符。
“好。”
“百里雾川，你的条件，我答应了。”
洛清昭手指伸出，将那件她觊觎已久的羊皮卷攥在手心里，随后连同那个推荐书，一同塞进了空间。
速度很快，神色却自若。
“我还有一个条件……”
“洛少主请说。”看见空间，百里雾川眉梢微挑，面有惊色。
“我会在能力范围内庇佑百里家，百里家族依旧独立，不必附属于洛家。此外，若是百里家以后有天赋出众的后辈，待遇也可和我家族之人相同。”
“我只有一个条件，你必须发命誓。绝不背叛。”
靠利益结合起来的联盟，她从来不信任。若是百里家今日可以为了未来的发展依附于她，它日说不定便会投靠更强大的靠山。
她不想养出一群白眼狼。
所以洛清昭不需要他们俯首称臣，卑躬屈膝，只需要他们心有明月，坦坦荡荡，懂得感恩。
“撕拉……”
没有片刻犹豫，在洛清昭话音落下的那一瞬。
宋知栖眼眸贼溜溜一转，迅速撕下嘴角的那抹白色雾丝。
“啪嗒！”
他反手将那粘人的雾丝，一把贴在百里雾川的嘴上。
“啪”
“啪啪。”
怕不牢固，还使劲拍了拍。
把百里雾川嘴皮子拍的卡蹦响。
“嘿嘿，抱一丝啊，百里兄。”
随后，慷慨激昂，抢先完成了命誓。
“我以我血肉为誓，永远都是洛清昭最好的朋友，绝不伤害她！”宋知栖面露得意。
小样儿，谁敢跟我抢？
风雷电掣的速度把百里雾川搞蒙了，待他反应过来，感受到嘴上的粘力，苍白的脸顿时黑了。
“宋知栖，你……”百里雾川面无颜色，将那抹白色从嘴上拿下。
你是有病吧！
他很想说这句话，但是多年的教养，让他难以开口。冷笑一声，百里雾川多年来在人前都是淡雅平和的，生平中第一次，他不想搞什么阴谋诡计。
只想挽起袖子，将宋知栖牙通通打掉。
“咳咳，那什么，宋知栖，你好好的插什么队？”
“没事瞎发什么誓，这命誓是好发的吗！”
感受到百里雾川心底的骂娘，洛清昭连忙出来打圆场。但她其实在内心，小小的同情了一下百里雾川。
太惨了。
原来谁遇上宋知栖都这么惨。
同时也忍不住替宋知栖默哀，你说你惹他干嘛，百里雾川这小子一看就有八百几个心眼子。
而你呢？
“他不出声，我给他打个样。怕他不会。”宋知栖脑袋左右摇晃，嘚瑟极了。
“再说了，我作为清昭最好的朋友，我为什么不能发命誓。我就要发，就发。”
“卡蹦。”百里雾川将自己的指头捏的脆脆的。
呵。
他将自己翻涌的怒气往下压了压，薄唇轻吐，声音冷冽，按照同样的模式，完成了命誓。
只是怎么听，怎么有股咬牙切齿的味。
光景西驰，从此刻开始，这两人便开始了漫长的相爱相杀之路。只是可怜洛清昭，永远出来打圆场。
……
包间内时间飞逝，而另一边的皇宫中也是热闹纷繁，来往大臣络绎不绝。一时间，皇宫大殿上，歌舞此起彼伏。
雪枝身着一身席地赤色长裙，面上脂粉浓厚，平庸的脸在浓妆艳抹下显得不伦不类，但她丝毫不觉，高坐在龙椅子上，眸中还带着暗叹。
“皇帝，这裙袍你做的不错。”雪枝手拽了拽裙摆赞赏道。
赤色长裙，镶嵌珍珠玉环，尾摆似波纹荡漾，依稀点缀着极小的夜明珠。鎏金镶嵌，凤凰纹样做配，威不可言。
虽然她穿着有些不合身，但如此材质，即便是周薇公主，也并没有一条。这裙子恐怕是举全国之力做成的。
“难为你了。我会跟太子汇报，你做的很好，后续的修炼资源，你不必发愁。”雪枝自以为是的打赏。
万俟孤在看到雪枝身穿这条裙子的那一刻，乌黑的眸中，戾气疯狂滋涌。
“好看，这裙子比朕想得还好看。”
只是……被你弄脏了呢。
他唇边扬起一抹笑，只是眼底深处，犹如深渊。
这条裙子……是他从回到皇宫之日，便吩咐皇宫内所有女婢倾力赶制的，集合了皇宫内无数珍奇异宝，是给洛清昭准备的。恐怕是雪枝从皇宫内巡视时，自己肆意拿来穿的。
万俟孤强忍着愤怒，罢了，再忍片刻。
胆敢穿不该穿的衣服，她会，死无葬身之地的。
他会亲手，剥皮拆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