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室。
蔚铎站在窗台看月色。
风棂被他安置在卧室床上,他只要一回头,便能看见。
他喊不醒她,知道是有事了。
这次她睡了格外久,天上的月亮走了一个弧线。
他转身走到床边,掖了掖被子,拉到了她的肩膀上方。
她笑得真开心啊,脸上一直带着笑容。
很自然的弧度。
是他从来没见过的模样。
这是梦见了什么。
他越想,心中越发不是滋味。
让她笑的那个人,真是……了不起,厉害!
他端起床头柜子上凉了的水杯,准备加热一下,让风棂醒来随时能喝到温水。
只是刚端起水杯,风棂的神情变了。
她开始睡得不安稳,头动来动去,眉头皱得很紧。
下一秒,她猛然睁开了双眼。
“阿铎!”她对上了他的视线,一刻反应时间也没有,倏地坐起来,抱住了他。
蔚铎手中的水杯洒出了水。
他甩了甩水滴,缓缓坐在床侧,好让她抱得更舒服些。
“阿铎……是喊我吗?”蔚铎有些愣神,抬起的手顿在了半空。
风棂没有作答。
她的心情慢慢缓和,逐渐从记忆中的感受过渡到了现实。
意识到做了什么后,她没有松开,反而抱得更紧了。
记忆中的阿铎容貌比较青涩,没有蔚铎成熟,但能看得出来两人确实为同一人了。
原来她遗忘的人,是他,是和他的一切。
只不过,阿铎被剑刺穿后,难道就此死了吗?
所以师父让她来参加节目,是帮助她与阿铎再次相遇吗?
蔚铎脑子全空白了,鼻尖是她的香味,耳边是胸腔的震动,完全想不到下一步该做什么。
他的呼吸频率愈发缓慢困难,脖子快被风棂掐没了,也不知道出声提醒。
好在风棂有所察觉,放开了他。
风棂:“蔚铎,我梦见了往事,很幸福的一段时光。”
梦中的情绪不是假的,她能真真实实感受到。
蔚铎咽下口水,“我看出来了。”
风棂没在这个话题过多停留,她嗓子非常干了,“我渴了,有水吗?”
“有。”蔚铎猛地点了下头,“我去接温水。”
他端起杯子离开卧室。
风棂掀开被子坐了起来,双脚踩到地面。
她没洗澡,没洗脚,没换衣服脱袜子,就被他塞进他的被窝了,他倒也真是不嫌弃。
她呼出一口气,揉了揉心脏的位置。
找回了一段回忆,封印好像更松了,现在无时无刻能感受到疼痛,只是程度轻重不同罢了。
揉完心口,她的手掌自然垂落,掌心碰到了东西。
是节目结束前,蔚铎送给他的纸星星掉出来了。
她重新放回裤子口袋。
正好,蔚铎端着水杯回来了。
风棂起身迎接,接过水杯后,一口闷了。
“慢点。”蔚铎手没落下,她已经喝完了。
风棂干咽口水,“还有吗?”
“有。”
风棂直接跟蔚铎来到厨房,她站在饮水机前,一杯接着一杯喝。
水滴从她的嘴角滑落。
她放下水杯,蔚铎忽然将手伸了过来,指腹轻轻抹去了她下巴的水。
风棂的五指顿时捏紧水杯,心脏突突跳了两下,随之而来的是阵痛。
她用力放下水杯,推开蔚铎,“我……我先走了。”
蔚铎没喊她,竖起大拇指看了眼,自言自语道:“有这么恐怖吗?”
风棂随脚套进鞋子,后脚跟没进去,拖着鞋子进入电梯,回到楼下。
回到家中,她灯没来得及打开,坐在地毯,靠着沙发盘腿坐好。
心平气和心宁神静心无杂念心无旁骛……
她不断默念,迫使自己冷静下来。
然而,越是想要忘记,大脑越是将她的回忆推上来。
脑海中闪过她与蔚铎相处的点点滴滴。
那天的黑暗楼道中,他靠在她肩头,小心翼翼地对她说:我喜欢你。
在菠萝屋内,他对她长段话的真情流露。
见到她与其他男人距离太近,他的生气,他的不爽,他的一切,在此刻变得异常清晰。
她心中那一柄剑蠢蠢欲动,正在不断发力刺穿心脏的屏障。
似乎是到达了临界点,痛觉只在加深,没有轻过。
风棂的身形倾斜,浑身的力道瞬间卸了,脸颊砸到了地毯上。
痛!
她之前是如何说出不痛的,这可太痛了,比命书的反噬要痛上千万倍。
不知过去了多久,她只瞥见窗外泛起了白光。
天亮了。
她维持一个姿势,在地毯上躺了一夜。
月谱没跟她说过从内突破要突破多久啊!
她忍着剧烈疼痛,念动咒语,将曳荟召唤来了。
曳荟一出现,发出惊呼,“棂棂,你怎么了?”
风棂此刻头发被汗水浸湿,眼皮半耷拉着,眼神迷离,双唇煞白,嘴角挂着一丝血迹,毫无生气。
“帮我,缓解疼痛。”风棂的右手死死揪着心口的那一团衣物。
衣服早被她手心的汗水浸湿了。
曳荟当即施法,将自身神力用的差不多了,却不见缓解风棂几分疼痛。
“怎么回事?”她大口呼吸,看着双手,“我的治愈能力,为什么没用?”
风棂疲惫的合上眼,心死了,“没事,痛过去就好了。”
曳荟坐到她身边,将她抱起来,靠在自己怀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风棂有气无力道:“月谱,封印。”
“你别说了。”曳荟捂住风棂的嘴,呼唤月谱到来。
她的神力弱,试了好几次,好久之后才连接上月谱。
月谱赶来时,带着满脸歉意,“小风棂,老夫没有找到第二种破解之法啊。”
风棂轻微晃头表示没事。
曳荟:“所以发生了什么,作为她最好的朋友,为什么瞒着我?”
月谱简单解释了一遍来龙去脉。
曳荟眼神流离,“怪不得四百多年前我感觉你变得不一样了,原来是这样。”
她抱住风棂,落下眼泪,“我看你无神总比悲伤好,不敢问你发生了什么,我应该多关心你一点的。”
风棂握住曳荟的手,“又不是死了。”
“可是月谱大人说你如果没挺过来,就会死啊!”曳荟眼泪掉得越来越凶狠。
月谱双手在身前交叠,满脸心疼与不忍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