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方才开始,谢坤便注意到郭庸时不时地回眸朝身后的院内看去,似乎里面有他在意的东西。
谢坤装作不经意,向里扫了一眼,倒什么异样都没瞧见。
“郭尚书,按令,我们需在你府上搜查一番,你是在旁看着呢,还是寻地方歇着去?”
郭庸瞪着眼看向谢坤和御史台官员,咬了咬牙道:
“按令?我好歹是个尚书,御史台想要搜我府上是按谁的令呢?”
谢坤略略抬了下头,缓缓道:
“太子。”
“太…子?”郭庸一脸错愕。
他可是太子的人,就连他能接触到国师,也是太子引荐的!
虽然从那之后,国师便绕过太子直接对他下达命令,可他…明面上确实是太子的人呐!
郭庸使劲皱着眉,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哪里惹怒了太子。
莫非…他听从国师之命,让郭钰会同文相羽联系各地学子和沈老国公旧部,把沈临鹤那个纨绔夸得天上有地上无这件事,被太子知道了?
郭庸知道此事牵扯到太子后,就惊觉不妙。
他原先有恃无恐,除了那金子藏得严实,另一个原因便是他早早站队,是太子的人。
可现在,这背靠的大山竟已不再可靠了!
谢坤见他神色,眼底有一丝不屑。
二人心知肚明,离证实郭庸的罪行,只差那些数额巨大的金子了。
“郭尚书若想从边看着,也不是不可,只是莫要打扰御史台诸位官员。”
谢坤说完,眼神扫了一圈周围。
然后目光定在郭庸身后的主院。
“要不我们就从这开始吧!”
“不可!”
郭庸猛地大喊。
谢坤和在场的御史台官员纷纷向郭庸看来,这反应未免太强烈了吧?
郭庸拧着眉,连连摆手:
“不是不是,我不是不让储位搜查,而是…”
他不知该如何描述方才在主屋中见到的那个血团子,此刻一想起来,手还打着哆嗦。
可若他隐瞒不说,御史台更会以为他在隐藏赃物的线索,肯定会仔细翻找主屋,而偏偏那些金子确实在主屋里。
郭庸咬了咬牙,靠近谢坤低声道:
“谢大人,不是我不让搜查,而是我府上近日…闹鬼!”
谢坤看向郭庸,挑了挑眉。
他确实听说了郭庸的外室子最近发生的事,听着确实诡异。
然而他可从不相信这世上有鬼。
谢坤眸含深意,嘴角露了笑,“无妨,我们人多,阳气重,郭尚书该放心才是。”
说完,谢坤便带着御史台的官员们大步进了院中。
郭庸一愣,忙跟在谢坤身后。
御史台几位官员进了院中后,便听从谢坤的吩咐,开始四处搜寻起来。
而谢坤没有犹豫,朝主屋走去。
郭庸心中防备,不肯走在前方,一直跟在谢坤身后几步远的距离,小心翼翼往四周看去。
“郭尚书在自己府上,也如此畏手畏脚吗?”谢坤看郭庸的模样,心中有些疑惑。
他私以为‘闹鬼’一事,是郭庸编造出来吓唬他们,阻止搜查的。
郭庸眉头紧蹙着,神色认真,对谢坤沉沉道:
“实不相瞒,谢大人,方才我在主屋中见到了…一个怪物!”
“怪物?”
谢坤停下了脚步,朝郭庸看去。
郭庸神色紧张,说话的时候还打着哆嗦:
“那个怪物浑身是血,我方才便是跑出来叫人的,没想到谢大人正好来此。”
谢坤背着手,脸上表情不见害怕,看向郭庸的眼神中隐隐有些轻视。
方才是闹鬼,现在是怪物?
可笑!
他没再多说,而是抬步继续朝主屋走去。
今日天气甚好,没有云层的遮挡,阳光直直洒下来。
晒得人身上暖烘烘的。
可二人走到主屋近前时,一股阴冷之气扑面而来。
谢坤和郭庸不约而同停下了脚步。
“谢…谢大人,要不多叫几个人一起过来看看吧?”郭庸这下直接躲到了谢坤身后。
谢坤冷哼一声,“青天白日,我倒是要看看谁这么大胆入尚书府吓唬人!”
说完,他便走到了主屋门前两三步的距离。
刚要继续往前走,谢坤却突然眸光一凛,面色瞬间冷凝。
他此刻正死死地盯着主屋门前的地上,只因那里…
有一滩血!
谢坤这下有些相信郭庸方才所说了,莫非真有浑身是血的怪物?
毕竟郭庸不知御史台今日来此,不可能提前在此准备好,扰乱御史台的视听。
谢坤心中升起了些防备。
他继续低眸观察,只见那血拖出长长的痕迹,先是去了屋内。
谢坤的目光随着那血痕往屋内看去,一地的狼藉出现在眼前。
郭庸的声音有些颤抖,“我方才受了惊吓,不小心打碎了桌上的茶壶茶杯。”
谢坤不作声,目光继续沿着血痕看去。
只见那血痕在屋内转了一圈,又跨出了门槛,但没有出院子,而是向另一个方向去了。
谢坤思索片刻,方才郭庸说这东西是个怪物,难不成是个受了伤的动物?
只是郭庸惊吓过度,才没有看清?
他看着血痕的方向,问道:
“那边是什么地方?”
郭庸朝那处望了望,说道:
“那边是一处库房,放些平时用不到的东西,一般不会有人过去。”
谢坤点点头,没有犹豫,朝那个方向大步走去。
“谢大人!谢…”
郭庸本想提醒谢坤多带几人一起过去,免得受伤。
可脑中忽地灵光一闪,他回头向其他御史台官员看去,只见他们都在院中各屋中仔细搜寻,并没有注意到此处情况。
郭庸又转过头来,望向谢坤背影的双眸中升起一抹狠意。
谢坤沿着血痕向前走,那血痕越来越浅淡,要么是那东西的伤口渐渐愈合了,要么是…血就要流尽了。
库房在离主屋不远的地方,明明艳阳高照,谢坤却离库房越近,越觉得阵阵阴森寒意入骨。
待到了库房紧闭的门前,他已经开始不自觉地牙齿发颤起来。
拧了拧眉,谢坤伸手试探着推库房的门,可那门却纹丝不动。
明明库房门槛上的血液新鲜,那东西是刚刚才入的这库房,难不成入了库房之后,它从内落了门栓?
谢坤沉吟片刻,想让郭庸喊人过来将门撞开。
可他一回头,一股浓烈的刺鼻香味袭来,下一刻,谢坤眼前一黑,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