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十七,小十七!你怎么了!’
灯笼中传出高岑焦急的声音,只不过这声音只能南荣婳听到。
高岑明显感觉到南荣婳与往日十分不同,她心绪波动得厉害,好似一点点微弱的情绪就能被放大无数倍。
灯笼中的高岑快要哭出声来,‘小十七!李赫全如今还是太子,是大庆国最有可能成为下一任帝王的人,你…你不能干预他的生死啊!’
‘小十七!’
‘小十七!’
高岑不停地呼喊着,可南荣婳却一点反应都没有。
此刻,她只觉得眼前的李赫全让她讨厌至极,她只想让他消失在自己眼前!
杀了他…
杀了他…
太子?那又怎样!
一切让她厌恶的人和事都不该出现在这世上!
南荣婳眉眼狠厉,她的手慢慢收紧,下一刻就要掐断李赫全的脖子!
正当此时,她冰冷的手腕突然被一只温暖的手掌握住,耳边传来沈临鹤焦急担忧的声音:
“你这是怎么了?快松手!”
南荣婳心中瞬间升起一股躁意,她低声喝道:
“与你何干!”
与此同时,她原本掐着李赫全的手倏然松开,朝沈临鹤猛地挥去!
沈临鹤向后一退,一股锋利如刀的掌风堪堪擦着他的脖子划过,留下了一道细细的割痕。
不过片刻,那割痕便渗出血来!
南荣婳一愣,那鲜红的血落到她的眼中,将她一下拽回现实,脑子瞬间清醒!
她的双眸微微睁大看着自己如常的手,原本就白皙的一张脸,此刻竟苍白得吓人。
若沈临鹤不是武功高绝,若他方才没有及时躲开,那道凌冽的掌风足以把他的脖子割断!
沈临鹤顾不上脖子的伤口,他快步走到南荣婳身前,一双手握着她的肩膀,眼睛直直看着南荣婳的脸,眸中全是关心之色。
“你到底怎么了?”他的声音焦急,满心满眼都是身前的女子。
南荣婳抬眸,恍然看着沈临鹤,低声道:
“你的伤…”
“无事。”沈临鹤丝毫不在意自己的伤。
他的眉头紧拧着,上下仔细打量南荣婳,生怕她出一点差错。
“咳咳咳…”
李赫全感觉自己重新捡回了一条命,他大口喘着气,胸口剧烈地疼痛着。
不过他已顾不得这些。
李赫全扶着梁柱挣扎着站起来,趁无人注意,他脚步踉跄地冲出了仁心堂的大门,朝太医院门外跑去。
他声音嘶哑着朝驻守在太医院外的士兵们喊道:
“此间有刺客!想要刺杀本太子!你们…你们还不快快放火,将那些刺客困在里面!”
“是!”士兵们高声应和,而后一个个举着火把就要将太医院烧掉!
门外的太医们噤若寒蝉,尤其是活了几十年的老家伙们,谁能不知此事定有蹊跷?!
不过他们深谙知道的越多,死地越快的道理,一个个垂下头紧闭着双眼,看都不看。
反而是方才阻止过沈临鹤入太医院的年轻医工不顾周围同僚的阻拦,快走几步到了那些士兵跟前,焦急大喊道:
“里面还有人呢!圣上、三皇子和沈公子他们还在里面!不能烧啊!”
士兵中为首的将领面色阴沉下来,他怒喝道:
“你一个小小的医工知道什么!里面明明是刺客!你如此阻拦是不是与那刺客一伙,也想要刺杀太子?!”
年轻医工赶紧摆手,“不是的,不是的,里面真的不…”
他的话戛然而止。
将领的刀从他的前胸贯穿而过,而后猛地一拔!
年轻的鲜血一下喷涌而出,洒在了地上!
有血滴溅在了周围几个垂首而立的太医纯白的衣袍上,那血似乎在灼烧着他们的眼睛!
将领看了一眼倒在地上没了呼吸的年轻医工,冷哼一声道:
“太医院中混入了刺客的同党,已被我就地诛杀,而其中还有刺客藏在里面,他们身有利器,我们不得莽撞入内,赶紧放火将他们逼出来!”
“是!”
士兵一拥而上,纷纷用手中的火把点燃太医院四周。
太医院中多是药草,很快便熊熊燃烧起来!
火光猛烈,照亮了皇宫一角,映红了上方的天空。
此刻,国公府、丞相府、大理寺…京城各个角落,有数道幽暗的目光注视着远处的火光,心中五味杂陈。
朝堂,终要变天了!
-
烈火已烧了一刻钟。
整个太医院被火舌吞没,再不复往日模样。
李赫全站在太医院门外,火光将他的脸照的通红,他压不住嘴角的笑意,眸中是自得之色。
李仁平,不过是个没本事、没脑子的懦夫!
一心只想长生,久坐于那至高皇位上!
李赫全眯了眯眼,至于那李未迟…
不过是个体弱多病的倒霉蛋儿罢了,怎么可能担负得起这一国重任?!
终于…
终于再没有人能挡他的路,自此整个朝堂,整个大庆国只他一人说了算!
火光在李赫全的脸上摇曳跳跃,他瞪大了眸子,他要亲眼看着烈火将一切吞噬!
“太子!太子!”
忽地,一个焦急万分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李赫全的嘴角压了下去,他不满地回头看,只见一个身穿禁军铠甲的士兵慌慌张张地朝此处跑来。
待跑到他身前,扑通一下跪了下去。
李赫全正要开口询问,不过那士兵已然等不及开口道:
“太子!宫门外聚集了大批的学子、流民和百姓!他们…他们说…说…要推翻李氏皇朝!”
士兵说完便使劲压低了头,周遭的太医们也将头垂得更低了。
李赫全双目圆睁,一脸的不可置信。
熊熊烈火在他的眸中跳跃,好似也要将他的五脏六腑烧起来一样!
“学子?”李赫全声音嘶哑,“莫非是支持沈临鹤那个纨绔的学子?!”
他的眸中泛着冷意,“可惜了,沈临鹤已经死了,本太子倒要看看,他们又要支持谁?!”
说完,他一脸阴沉,朝着宫门处大踏步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