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团子举着烛台,轻手轻脚往前走,生怕自己触碰什么机关。
不过好在一路都平安无事。
继续往前,居然出现了一抹光亮。
小团子循着那抹光,小心翼翼靠近。
走近了,就看见那是一间布置简单的卧室。
只有一张床,一张桌子,一把椅子。
床上的白色被子是鼓起来的,很显然床上有人。
小团子心里有种奇异的感觉。
像是有什么在呼唤她,吸引她,让她靠近。
小团子举着烛台走到床边。
床上躺着一个女人,她的头发是近乎纯白的淡金色,肤色惨白惨白,毫无血色。
她放在枕边的手上遍布针孔,瘦弱苍白。
小团子看到她的脸的一刹那,心里忽然就冒出一股陌生的酸楚。
她摸摸眼角,居然触到一抹温热的潮湿。
为什么,她看着她,那么想哭?
他们,认识吗?
女人却像是承受了什么巨大的痛苦一般,皱起眉头满脸冷汗。
痛得全身都蜷缩起来。
“你怎么了?”小团子担忧地询问。
她用衣袖给她擦去脸上的冷汗,像晴熙他们哄她一样,笨拙又轻柔地拍着她的头。
“没事了,没事了。”
女人在她轻声细语的安抚下,真的渐渐平静下来。
她疲惫又虚弱地半睁开眼,深蓝的眼瞳却透着死水一样的光。
像一个垂死的人。
吐出沙哑的话语:“香宝,别怕。”
说完,眼皮重新合上,陷入了更深的沉睡。
小团子却像是被雷劈中了一般,愣在了原地。
她刚刚,在叫谁?
她看着女人仿佛枯萎的太阳花一样干枯的发色,看着她美丽却无比憔悴的脸,总觉得心里很难受,很难受。
眼里的泪不受控制地落下来。
她逃一般举着烛台飞快地往回走。
走出密室,将书架复原,然后返回自己的房间。
关上门,反锁。
她靠在门板上,眼泪已经流了满脸。
她一直擦一直擦,但眼泪却怎么也止不住。
“为什么我这么难过?”
“为什么我要哭?”
“为什么我看着她……那么想抱抱她?”
她,到底是谁。
*
酆都古城。
城主庄园。
王妃不安地绕着小老头打转。
它已经整整一天没看到它的小主人了。
它找遍了整个城主庄园,都没有闻到她的味道。
它不该贪玩的,它不该懈怠的。
它应该一直守在主人身边的。
小老头摸摸它的脑袋:“王妃啊,别担心,香宝没事,就是出去玩几天,很快就回来了。”
它不信。
它一个字都不信。
主人肯定出事了。
它烦躁地扬着尾巴汪汪叫。
左爵疲倦地坐在一边,他们已经对三十几个黑衣人都搜魂过了,但是,一无所获。
一旦触及那个仿佛被封印的记忆光团,他们的脑子就会像摔碎的西瓜一样炸裂开。
听到王妃的叫声,他拖着脚步走过去,蹲下身子,将王妃抱进怀里。
“我知道,你跟我们一样担心她。”
“担心她会不会有危险,担心她会不会被欺负,担心她会不会受委屈。”
“但是,我们也要相信她,她,不会轻易让自己出事的。”
他松开王妃,强撑精神揉揉它的狗头。
“现在,我们要做的,就是照顾好自己,然后想办法,找到她。”
王妃定定看着他,眼里有死灰复燃的光,然后默默转头回了自己的狗屋。
它已经一天一夜没好好休息了。
它要调整好状态,这样才能在主人需要它的时候,第一时间去到她身边。
*
深林古堡。
地下室。
“脑袋二号”被关在一个小小的笼子里,嘴里不停地骂骂咧咧。
“哪个缩头乌龟,偷袭你老子,有种的你出来,跟爷爷大战三百回合!”
“王八犊子龟儿子,是不是没种?!”
“有本事的放爷爷出来,看爷爷不打得你满地找牙!”
“喂!有没有人啊!”
“我有点怕黑啊,你们能不能点个灯?”
“脑袋二号”见没人理会自己的挑衅,开始自言自语。
都怪他出门没看黄历,刚滚出去没几步呢,就被人套了麻袋。
黢黑的地下室里连个蜡烛也没有,搞得他还以为自己被埋了。
他骂了半天,都有点口干舌燥了,楼梯口终于出现了亮光。
一个身着复古西装的男人举着烛台走了下来,几近中年的岁数,透着儒雅又严谨的气质。
在他的身后,是一个戴着金丝眼镜的阴郁青年。白衬衣黑西裤,脸色苍白,像个命不久矣的病秧子。
穿着白色衬衣的阴郁少年走到笼子前,饶有兴致地敲了敲笼子。
“脑袋二号”被吵得烦死了。
“你有病啊,绑架爷爷想干嘛?”
“我在想,把你安到别的躯体上,能不能活。”
“你做什么白日梦呢?爷爷我是那种随便的人吗,随随便便什么破烂壳子也配拥有我?”
“看来你对自己很自信?”阴郁青年在单人沙发上坐下。
“当然。”
“脑袋二号”笑了一声:“你大概不知道吧,我混进来的目的,就是搞清楚这里头的主人,究竟是谁。”
“而现在,你就在我面前,一目了然,毫无遮挡。”
“所以呢?”阴郁青年姿态慵懒,成竹在胸,仿佛一切尽在掌握。
“忘了告诉你”,“脑袋二号”难得正色地收起吊儿郎当的态度。“我的主人,能通过我的眼、耳、口、鼻,知道这里的一切。”
阴郁青年倏然起身:“你找死!”
“哈哈哈”,“脑袋二号”兴奋大笑。
下一秒,“脑袋二号”开始渐渐模糊、透明。
“期待下次跟你见面。”话说完,就消失在笼子里。
无影无踪。
阴郁青年火冒三丈地踢翻了笼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