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寂的长廊传来女孩低低啜泣的声音。
谢忱没有动,仅无声的陪着她。
阴沉的天被一层看不见的沉重笼罩。
他从小锦衣玉食,无忧无虑,从未体会过姜嫄所经历的痛苦。
但这一刻,他感同身受,头一回这么心疼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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课堂上老师讲课的声音洪亮而悠远。
谢忱望着窗外出神。
一节课仿佛自动屏蔽了外界的一切声音。
下课铃响,煎熬了一早上的同学,如奔腾的野马往食堂涌去。
“阿忱,吃饭了。”
程浦轻敲了敲他的桌子喊。
谢忱却没什么胃口吃饭。
食堂内噪音如潮水。
周瞻允代飞见仅程浦刘涌两人来,没看到谢忱,顿时心中明了。
“我看姜嫄把他魂都勾走了。”周瞻允摇了摇头,低头吃饭。
自从姜嫄家里出了事,谢忱是球也不去打了,还时不时不见踪影。
男人的心在哪儿,他的腿就在哪儿。
还真是。
谢忱简直是这句话的教科书式示范。
“嫄姐家里出了事,嫄姐不开心,他能开心吗?”
“他以前也不这样啊。”周瞻允想不通,果然恋爱让人智商为负数,姜嫄就是他克星。
一放学,谢忱先让李叔将车开去医院。
这几天每天如此。
“少爷,是你同学病了吗?”李叔试探的问。
谢忱没答话。
李叔也不好再问,这几天谢董谢夫人都在家,少爷每夜晚归,昨天谢夫人都问他了。
但自家少爷不答话,他也不好乱传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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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院内。
林美美仍在重症监护室。
赵弘文再次来时拿了用纸包起来的,厚厚的一沓现金。
“圆圆,叔叔对不起你和你妈妈,这些钱你先拿着,我已经在卖房子了,一定会尽我所能弥补你跟你妈妈。”
赵弘文眼眶凹陷,神情痛苦,显然同她一样许多天都未好好休息。
姜嫄没动,看了他手中的钱一眼,林美美要是出什么事用多少钱都弥补不了,她也永远不会原谅他们父子。
“法院怎么判我们怎么拿,以后别再来这儿了,我妈也不会想再看见你。”
赵弘文饱经沧桑的脸沟壑更深邃了几分,短短时间老了许多岁一样,他粗糙的手指抹了把眼泪。
“我知道我知道,我对不起你妈妈,在判决书下来之前,这些就当是我的心意。”
她想如果躺在里面的不是林美美而是她,面对凶手的亲人,林美美会怎么做,依照林美美的脾气一定会狠狠地臭骂他一顿,将他的钱扔出去。
但她跟林美美不同,她更现实,重症监护室费用高昂,现在的钱能救命。
她没那么清高。
从立案到判决得6个月时间,这段时间医疗费用拖不得。
若是林美美知道她收了赵弘文的钱,会不会气的对她破口大骂。
姜嫄想着轻笑了声,骂就骂吧,若能气的她跳起来骂,也很好。
她坐在医院长廊的椅子上,纤细的指尖划开手机屏幕。
打开银行卡反复的看着显示的余额。
她回了趟家,将家里存款全部拿了出来,加上赵弘文给的也并没有多少。
一部分医药费可以医保报销,另部分用药报销不了,将剩下的钱精打细算了番,姜嫄抿了抿唇,合上了手机。
剩下的她会想办法的,林美美也不会有事的。
“林凤美家属在吗?”护士喊。
姜嫄听见喊声,立马起身。
“病人醒了。”
这句话犹如天籁,将姜嫄狠狠地定在原地。
林美美醒了?巨大的喜悦让血液在体内疾驰,等反应过来时已满脸是泪。
林美美醒了!这是这么多天最令人激动开心的消息了。
姜嫄匆匆换上无菌服,佩戴好口罩帽子跟随护士进入重症监护室探望林美美。
重症监护室内仪器声刺激着耳膜。
林美美身上插满管子,却与之前进来的几回不同,她已虚弱的睁开了眼。
姜嫄不敢触碰她,轻声喊,“妈。”
林美美眼珠微微动了动,似乎尽力想往她的方向看。
林美美醒了,已渡过了危险期,姜嫄心中难以抑制的欣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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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嫄从重症监护室出来时,见谢忱坐在长廊外。
谢忱看见她,站起身来,“阿姨怎么样了?”
姜嫄眼角眉梢满是笑意,“醒了。”
谢忱看见她露出笑容,也跟着她笑。
说着她指了指医生办公室,“我去了解下美美同志病情最新进展,你稍等。”
随后姜嫄进了医生办公室。
没一会儿有护士拿着单据过来。
‘咦’了一声,看向这几天总陪着林凤美家属的小伙子。
问他,“林凤美家属呢?该缴费了,她回来跟她说一声。”
谢忱顿了下,看了眼护士手中的单据,对她道,“您给我吧。”
护士看了看他,将单子交给眼前长得又高又帅气的小伙子,耐着性子对他说了句,“缴费在一楼。”
“好。”谢忱答了句。
谢忱飞快的扫了眼手中的单据,捏着单子往一楼而去。
姜嫄出来时,看到长廊空荡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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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楼缴费处排了几人。
‘嗡嗡’手机震动是姜嫄的消息。
【你走了吗?】
谢忱犹豫了下回,【没有,有事。】
消息发出,姜嫄那头没再回复。
等排到他缴费时,身旁出现了道纤瘦如竹的身影。
先他一步,打开二维码付了款。
谢忱眼皮跳了下,低眼向身旁的人看去。
就见少女肌肤瓷白,一双姝丽的眸里带着笑,脸颊,唇畔皆是张扬的美。
她笑着戏谑他,“干嘛?同情我啊,还是钱多的没地方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