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离云听胡三和胡观止说了很久，才逐渐明白这里是什么地方。
传说中的蓬莱岛，很多苍州的沿海居民，甚至是辰州沿海的居民都看到过，只是每当有人想要证明而出海的时候，却都是一无所获空手而归。
后来，想要证明蓬莱岛存在的人，就少了很多，但是每逢天气晴朗的时候，人们还是能在茫茫大海之上，看到一座巨大的岛屿，飘忽隐现。
而胡三一族，是二百多年前来到蓬莱的，具体的原因已经没有记载了，胡三还是依稀记得先辈曾说过是受到了某个强大势力的胁迫，所以被流放海外，对于白狐一族来说，蓬莱与囚牢无异。
经过两百多年的繁衍生息，在这座食物丰富而且没有天敌的蓬莱岛上，白狐的数量本应该飞速**才对，之所以还保持在一个相当稳定的数量，是因为居住在岛另一边的老妖婆。
蓬莱岛面积很大，当中有一座勉强可以被称为“山脉”的峰岭横亘，将岛隔成了两半。
根据胡三的说法，这座山名叫卧龙山，据说是跟龙族有关，好像是某条龙死后所化，不过也没有具体的根据了。
如今白狐们只是知道，在卧龙山的另一边，有一个老妖婆，十分厉害。
就是受到了这个老妖婆的威胁，白狐们才整日战战兢兢，因为一旦族群的数量繁衍过多，老妖婆就会过来将白狐杀死，自始至终都将白狐群维持在一个比较合理的数量上。
而胡观止的书籍，就是从老妖婆身上得到的。
根据胡观止的说法，当初见到老妖婆的时候，老妖婆说自己比较有灵性，所以用书籍相赠。
“所以你们也不反抗？”楚离云问道，“你们这么多......人呢，能化形，起码都是玄境了吧？”
“这件事，楚兄弟就有所不知了，”胡观止还是那种文绉绉的说话方式，“我们九尾狐一族，天赋能力是幻形，也就是可以自由变化为其他样子，能变化的数量跟细节丰富度，与尾巴条数有关，也就是与修为有关。”
胡三“呸”了一声，道：
“就是因为那个老妖婆在，我们根本打不过她，想要修炼，只能跟海中妖兽对抗，但是这蓬莱岛四处漂流，谁知道会漂流到什么地方遇见什么妖兽。”
“就是这样，”胡观止道，“也正是因为如此，我们九尾狐族就只能靠自身吸收天地灵气修炼，但是速度非常缓慢。”
楚离云点点头。
没有想到，胡观止等人还是九尾狐一族，之前在树林中的时候，他记得自己看到的白狐基本上都是一条尾巴。
如此想来，应该都是因为修为不够，所以还都是保持了一条尾巴的样子。
不过这天赋能力幻形倒是有点厉害，无需达到玄境就能化为人形自由交流，这可是很多妖兽羡慕都羡慕不来的。
难怪九尾狐族会受到胁迫被流放了。
“既然打不过，那，逃离总可以吧？”楚离云道。
“我们也想过，”胡观止瞄了一眼胡三的方向，道，“不管先辈犯下什么错，这二百多年的流放，也应该足够偿还了。”
“只是这蓬莱岛漂流不定，根本毫无规律可以，而且我们的修为都不足以对付海中妖兽，一来二去，还是只能在岛上委曲求全。”
楚离云想了想，道：“那个老妖婆......是人类对吧，住在卧龙山的另一侧？”
“楚兄弟意欲何为？”胡观止道。
“过去商量商量，我是人类，不管怎么说，都应该去看一看，再说了，等着伤养好之后，我们还是要回到九州的，既然你们不知道，我过去问问她，应该能知道些什么。”楚离云道，“对了，你们对她，有多少了解？”
“毫无人性。”胡三道，“过来杀我族人的时候，动起手来连眼都不炸一下，所以族群里的后辈们，都将她称为老妖婆，真是的，也不知道到底谁是妖兽谁是人类，真是气煞我也......”
楚离云心说这胡三大爷怎么也被胡观止传染了，跟周旋久说了好好照看小宛儿，就准备出发。
“你当真要去？”胡三问道。
“不然呢？”
“那好，这是你自己愿意的，可不是我逼你的，”胡三犹豫了片刻，道，“卧龙山上，有一种红色的花，生七瓣，名为龙血花，据说是那条在此长眠的龙族鲜血所化，用于疗伤十分有效。”
胡三说到这里就不说了，一副别扭的样子转过身去，拄着木杖逐渐走远。
胡观止道：“抱歉，大爷他，就是这个样子，其实他心地还是不错的，每次那人过来的时候，大爷他总是第一个挡在族人前面。”
“明白。”
“楚兄弟需要我带路吗？虽说大爷不让我们过去卧龙山，但我自己也偷偷去过几次，知道那龙血花在什么地方。”
“那就不用了，”楚离云想了想，“观止兄，不怕那人？你也从未称呼她为老妖婆。”
“毕竟有传道之恩，”胡观止认真道，“我手里的书，都是她给我的，虽然我也听说她有时候会过来杀我族人，但是我们也发现了，只要我们将族人的数量维持在一个范围之内，她便不会过问，说起来，她已经数十年没有过来了。”
“真是一个奇怪的人。”楚离云道。
“楚兄弟不也是吗？”胡观止笑道，“在不知道的情况下，就能救我胞弟，听闻九州上人妖势不两立，但是在楚兄弟身上，我并没有看出这一点。”
“我......比较特殊。”楚离云知道，抛开自己母亲也喜欢狐狸这一点，他其实也与九州绝大多数人的想法不一样。
归根结底，除了现在的他也是妖兽的身份之外，还有另一个原因。
被庄芷柔背叛，让楚离云真正明白，并不是同为人类就不会对彼此刀刃相向，相对的，不同的种族之间，也并没有绝对的仇恨。
楚离云忽然想起钟瑾当时对自己说的话，于是轻轻一笑，对胡观止道：
“曾经有人跟我说过，妖兽之中，有好有坏，人类之中，也有善有恶。”
“分辨之后，再做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