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尔罗伊的脸色立刻阴沉下来。
他的父亲是外祖父的情人所生,冠上了小家族的姓氏,但其实和母亲是同父异母的兄妹。
他是经过基因筛选诞下的孩子,但却天生同理心淡漠,只能通过画,一遍又一遍地复现那些他不能感同身受的情绪:
痛苦,悲悯,期待……
他曾经被父亲抱着,一遍又一遍对他说对不起;母亲雷厉风行,却也因此对他比较放纵。
这是他的逆鳞,他死死盯着眼前的神父,气极反笑:
“神农岭的叛乱之后,你好像格外惜命,只敢在赫柏比亚弄一些小手段。上次绑架案,恐怕让你元气大伤吧?”
“如果我不来赫柏比亚,是不是逮不住你呀,亚父?”埃尔罗伊的尾音带着贵族音特有的傲慢。
“你以为花钱请他,就可以保你万无一失”,亚父呵呵笑道,眼中像是在看什么肮脏的东西,“脏污之人,来神佑之地,只有一个下场。”
“看来神父不仅带来了赎金,还有了后手呀”,埃尔罗伊捂着嘴低声笑道,他踢了踢罗纳,“一群泥巴种,还自以为高贵,真可笑。”
他转头看向温故,“阿故,你说谁能笑到最后呢?”
温故看向那些崇拜地看着亚父的孩子们,又看向疼得缩成一团的罗纳。而亚父和埃尔罗伊对峙着,好像普通人的疼痛对他们而言不值一提。
所以说,她不喜欢斗争,她只适合背着锄头做农学研究。
最起码水稻不会喊疼。
她坐在地上,“有些事情并不以我的意志为转移。我对猜这个并没有兴趣。”
“这样呀,不过结果很显而易见不是么?”
“带着‘孽种’这两个字,去监狱反省吧。”
埃尔罗伊摆了摆手,从大门那里涌入两列训练有素的人,他们有的手下压了一些衣衫褴褛的孩子。
“抓捕罪名,雇佣未成年,怎么样?”埃尔罗伊走向亚父,他此刻正被毕夏普用枪抵着脑袋。
“抓到了东伊教的余孽,画展绑架案的策划人之一,恐怕母亲大人也不会骂我鲁莽吧。”
“放开亚父”,被压制住的小女孩六六朝毕夏普喊道。
毕夏普听到后,只给六六一个无奈温柔的笑容。
埃尔罗伊听完后,冷哼了一声,“你说放开就放开?”
他挥了挥手,让手下的人把这些人全部处理完。
毕夏普和一众手下离开后,处理好这些人,才回来。
温故这才知道,原来私自外出只是埃尔罗伊说着玩的,他带了一大群私兵。
“埃尔,所有人都安顿好了,已经上了飞艇,飞回沃尔斯。”
所有人,包括今天这些孩子,亚父和亚父带来的那些人。
“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是埃尔的信条之一,他不会放任何一个种下仇恨种子的孩子留在赫柏比亚。
“当初给我这么多选项,但其实我别无选择,是么?大少爷。”温故突然问埃尔罗伊。
“不,我是真心的。我想好好画完这幅画”,埃尔罗伊走到温故面前,“你不想问我怎么处理这些人么?”
“不想知道。”
“这样啊……那你想不想知道他为什么喊我‘孽种’?”
“埃尔!”毕夏普上前一步,他将温故护在身后,“阿故并不是荣耀团的人,甚至不是我们这个圈子的人。您何必这样试探她!”
“退下”,埃尔罗伊命令道。
毕夏普没有动。
埃尔罗伊脸色沉了下来,“我再命令一次,退下。毕夏普。”
毕夏普还是动了,温故趁机走到他面前,和埃尔罗伊面对面。
“我从来没想到,做绘画模特,竟然有如此惊心动魄的经历。”
“埃尔罗伊,你问我对‘孽种’的看法,是你自己对自己心生厌恶,又害怕其他人对你心生厌恶么?”
“一遍又一遍说着自己高贵的身份,骂着别人是泥巴种,对血统如此看重,原来不是因为自傲,而是自卑么?”
“怎么,现在主动让一个泥巴种对这件事评头论足,你会快乐?”
这三个问句似乎让埃尔罗伊十分愉快。
“温故,我是要你回答问题的,不是让你反问的。还是说,这就是你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