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凌飞鸢都如此信誓旦旦地做出了保证,晓星辰那颗悬着的心自是稍稍安定了一些,在约定好时间之后,他也开始马不停蹄地继续自己的行程,而作为兵源之地的蚁窟自然就成了他的下一站,一来是为了招兵买马,二来是为了韬光养晦,他在风口浪尖上已经太久了,要想让这股热潮冷却下来,最好的办法无疑就是让自己销声匿迹。
“你再给我详细说说我们的目标人物?”
晓星辰将永安的诸多琐事抛诸脑后,与若雪轻装上阵,有花语楼的姑娘们照看着靠山王府,他自然是高枕无忧,毕竟花语楼的姑娘们可都不是吃素的,个个都是长袖善舞的主儿,甚至她们每一个人在这永安都有着自己的人脉资源,这也使得很多事情根本无需请示,她们自己就能将诸多事宜处理得妥妥当当,如此一来,晓星辰便可以心无旁骛地前往蚁窟了。
“上一次的算命先生你已经打过照面了,这一次我会先带你去蚁窟的村长家里,想要从那里带人走,首先必须要得到村长的首肯。”
若雪不紧不慢地回应着,按照上一次的路线,正在左拐右拐地领路,
“村长?不就是蚁窟的头目吗,我现在可是堂堂的靠山王,难道他们还敢跟我叫板不成?”
“那可大不一样,你所说的是官府任命的蚁长,然而在蚁窟,真正的规矩可不是他能够说了算的,他仅仅是维系那里与大乾官方的一根纽带罢了,而在那里真正能够一锤定音的人,我们才称之为村长,换句话说,村长就是那黑暗世界里的土皇帝,”
“竟然还有这种说法?那岂不是地上的事情归武帝管辖,地下的事情就归这个村长掌管了?”
“你猜对了,事实的确如此,地上之人宛如云端之鹤,从不涉足地下之事;地下之人亦似深海之鱼,绝不会擅自浮出地面。这是冥冥之中的规则所定,而村长之位,恰似另一位武帝,”
晓星辰身躯猛地一震,若雪的话他虽已明了,但这又怎会可能?武帝岂会容忍有人与他共分永安?
即便一个身处地下,一个高踞地上,可对于帝王而言,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眠?或许是瞧出了他的疑惑,若雪紧接着解释道,
“村长此人据传有极为深厚的背景,哪怕是武帝亲临,也要对其礼让三分。当然,此事并未得到证实,反正我是未曾亲眼目睹,”
“究竟是何来历能比皇族正统更为强大?此地可是大乾的都城,能有如此能耐,我甚至怀疑这位村长本就是皇族之人。也唯有皇族之人,方能让武帝心安。”
“你的意思是,武帝是假借皇族之手来掌控这地下之事?”
“这仅仅是我的揣测,依你们所言,这蚁窟之中人才济济,武帝真的放心让这些人安然居于永安地下吗?”
晓星辰不禁暗自揣测,同时对这地下世界愈发增添了几分好奇。上一次他来得匆忙,都未能来得及仔细端详,如此庞大的地下世界,绝非轻而易举便可建成的。这涉及诸多建筑知识,单是最基本的通风和排水,即便放在前世,也是一项浩大的工程。
可如今在这样一个时代,竟然出现了一个地下世界,这怎能不让他心生好奇?他迫切地想知道这地下世界究竟是何人所创,此人的知识层面可谓是相当超前了。
“你说的也有道理,如果真是你猜的这样,那我们的行动岂不是又落入了武帝的坑里?”
若雪担忧道,
“先去探探这个村长的底细,瞧瞧他究竟是何许人也,我们再决定下一步的行动。倘若他真与皇族有所牵连,那你和贤妃恐怕早已暴露无遗,招兵之事也只能戛然而止,甚至还需斩草除根,以绝后患。”
二人的面色如铅般沉重,随着晓星辰的深入剖析,这蚁窟的凶险犹如隐藏在暗处的毒蛇,猛然间被揭露了出来。
初次踏入此地时,他便心生疑虑,如此一处天然且庞大的兵源之地,竟然能够安然无恙地在永安地下繁衍生息,此事本身就弥漫着一股诡异的气息。
随着二人不断前行,终于走出了通道,再次来到那个圆蛋形的穹顶之下。
望着人声鼎沸、拥挤不堪的街道,竟有一种恍若置身于另一个世界的错觉,仿佛这里已非九天大陆。
“下面的世界分为五个区域,我们现在所处之地名为‘商’,意即商品交易之所。你眼前所见的乃是市场,虽然此地物资匮乏,但有一种稀世奇珍,名曰蓝晶,乃是此地通用的交易货币。”
“此外,你现在所看到的只是这里布局的冰山一角,五区呈扇形并列,宛如众星捧月般拱卫着位于最中央的执法机构,我们称之为巢府,意为蚁巢的核心之地,各项规则政令皆从此府中颁布而出。”
“那村长呢?是否也居于巢府之内?”
“非也,随我来,我们直接前往村长的居所。”
晓星辰留意到,若雪似乎欲言又止,可话到嘴边,竟直接拽着他朝外围疾驰而去。
在穿越了数条街道之后,一个残破不堪的胡同映入了他们的眼帘。
通道两侧,那歪歪斜斜的围墙已然坍塌得不成样子,犹如风烛残年的老人,摇摇欲坠。
地上铺满了绿色的苔藓,踩上去湿滑异常,仿佛是一片被遗忘的沼泽。
而从房屋内不时流淌出的恶臭味污水,更是令人作呕。即便在如此恶劣的居住环境下,晓星辰放眼望去,里面竟然还有人在活动,犹如顽强的野草,在这片荒芜的土地上艰难求生。
“我希望我们来错了地方,你说的村长不会就在这里吧?”
晓星辰惊讶,
“就是在这里,”
“啥?你说的地下主宰就住在这个恶臭冲天的地方,”
“嗯,走吧,村长的性格怪,你一会少说话。”
若雪点了点头,率先向内走去,当他们的身影走进胡同,自然是引起了围墙内的围观,
“咦,这不是老陈家的那个小妮子吗?果然外面的世界与我们是不一样的,你们看看她穿的多好,多漂亮啊,”
晓星辰看了一眼若雪,原来她姓陈,一直以来他知道叫她若雪,想来若雪也是她的化名吧,
“老婆娘,你是没机会了,人老珠黄的人就别去跟年轻人比拼了,好好的苟延残喘吧,别去想那些有的没的,”
“你个糟老头子,老娘年轻的时候也是风华绝代,不输陈小妮的好不好,”
“噗嗤,你可笑死我了,就你脸上那道大疤痕就与小妮没可比性,这辈子你也就能跟我做个邻居了,”
“糟老头子,你坏得很,陈小妮,你怎么有空来咱们这腌臜之地了呢?从这里离开的人,可没有一个愿意回来的。”
晓星辰注意到,说话的妇人是个年近七八十的老女人,她脸上的皱纹无不在告诉他们,这是一个奶奶辈的人物,最明显的是此人脸上从上到下,似乎曾经差点被人一劈为二,一个巨大的疤痕从额头贯穿到下颚,甚为恐怖。
而那个回话的老头就更有意思了,这人的额头上竟然有第三只眼睛,极为奇特,
若雪身在前方,对着两侧的围墙内拱了拱手,
“马大爷,您对绣娘还是这么刻薄,怪不得你打一辈子的光棍,哪个女人能受得住您这张嘴啊,”
“哈哈,小妮的话我爱听,他一辈子就是光棍的命,就知道嫌弃这个嫌弃那个,也不打盆水看看自己的样子,”
被称为绣娘的老奶奶大声的嘲笑着,
“陈小妮,出去一趟你长本事了啊,竟然敢调戏我马王爷,知道不知道马王爷有三只眼,哼,我还准备将我这第三只眼传给你呢,现在看来,你没戏了,没戏了。”
马王爷?晓星辰的眼神一闪,这个其貌不扬的老头子倒也符合这个名字,三只眼的人他还真没见过,
“知道了,知道了,马爷爷您念叨这句话都念叨了几十年了,您不烦我都听烦了,小女子自是不敢耽误您的第三只眼,我建议您啊,还是赶紧找人传承下去吧。”
若雪轻笑,丝毫没有见外,可见对这里的熟悉程度,这让晓星辰意识到,若雪本身就是个有故事的人,自从相识以来,他对若雪的了解太少了,
这让他心里重视了起来,不管作为朋友还是其他,他似乎有些忽视若雪了,
“哼,就你嘴贫,说罢,这次回来又要干嘛,我可提前说好啊,我马王爷可不跟你出去,”
“臭不要脸的,好像谁看得上你似得,小妮别听他胡说,是在外受了欺负吗?给我说说,我给你报仇去。”
老奶奶绣娘的手上犹如捧着稀世珍宝般,小心翼翼地拿着绣花针,正全神贯注地在衣服上穿针引线,缝补着。
说话间,晓星辰猛然注意到,那绣花针竟然闪烁着令人胆寒的寒光,这使得他的眸子瞬间变得凝重起来。
联想到若雪曾经的嘱咐,他似乎意识到,眼前这两位老人绝非等闲之辈。
若雪巧笑嫣然地摇了摇头,“谁敢欺负我啊,要是我被欺负了,我就过来给你们哭鼻子,你们谁能坐视不管?我这次回来是找村长的,我带了个朋友来,顺便让村长过过眼。”
说话间,若雪如轻盈的蝴蝶般闪身而出,将晓星辰展露无遗,相互介绍起来。
“这是马王爷,这是绣娘,都是我们这里德高望重的街坊。”
“这是我的朋友,晓星辰。”
马王爷的目光如鹰隼般,早已牢牢锁定晓星辰,毕竟与若雪一同前来的人,他们岂会轻易放过?
晓星辰也敏锐地感觉到,有数道如芒在背的眼神在自己身上扫过,虽然极为隐晦,但以他如今的实力,还是能够察觉到些许端倪,
“拜见两位爷爷奶奶,我是晓星辰,初次见面,深感荣幸。”
“呵呵,妮子,你这是带了个什么人啊,为何我觉得你是在给我们引狼入室呢?”
马王爷的额头上,那第三只眼如同沉睡的巨龙,开始缓缓蠕动,似乎想要睁开,这看得晓星辰毛骨悚然,起初他还误以为这是个假眼睛,然而那血红的肉涌,却让他察觉到,这个人的眼睛似乎是货真价实的,可世间怎会有人拥有三只眼睛呢?他心中充满了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