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半夜就退烧了,就是一直迷迷糊糊没醒过来。”一道担忧的声音传进富暖的耳朵里,同时一只手掌轻抚上她的额头。富暖虽然没睁开眼睛,但是她知道说话的女人是她的妈妈柳翠芸女士。
“我都说了你们俩口子要是带不过来两个孩子,我和你爸帮着带小暖,你们非得逞强,这才接回来几天啊,孩子就病了!”说话的人语气有些重,责备中夹杂着心疼。
富暖听这声音有些像自己的姥姥杨桂华,可印象里的姥姥一直都是温柔慈爱的长辈,说话从来都是轻声慢语的,从来不会用这么重的语气对人,难道是妈妈做错事惹姥姥生气了?
“老婆子你先别急,许是孩子年纪小吓到了,再加上被冻着了,身子扛不住,才昏睡着没醒,好在退烧了,没准待会儿就醒了。”此时的富暖内心有些激动,因为说话的人正是她的姥爷柳长河。
在富暖的记忆里,姥爷非常疼爱她,每次姥爷骑着自行车去城里卖完菜,都会买一些好吃的给她送过去,有时是几个苹果,有时是几块糖,在那个生活水平较低的年代,这已经是姥爷能给她最好的东西了。
记得五岁那年,姥爷来家里送菜,吃过晚饭便起身回家,富暖舍不得姥爷走,小小的她双手抱着姥爷的大腿,哭诉着不让姥爷回家,无论爸妈和姥爷怎么哄就是不撒手,最后实在没办法,姥爷把富暖抱起来放进自行车后座绑着的大菜筐里,带着她一起回家。
那时候还是土路,自行车一路颠簸,可富暖却特别开心,童言稚语的和姥爷聊着天:“姥爷,等我长大了给您买一辆买摩托车,肯定比自行车骑得快!”姥爷笑着回答:“好啊,那我可等着我外孙女儿买摩托车喽!”
可世事无常,在富暖八岁那年,姥爷却因为急性心脏病去世了,连医院都没来得及去,就永远的离开了。姥爷的去世成了富暖这辈子最大的遗憾,他们的约定还没兑现呢,姥爷却食言了。
再次听到姥爷的声音,富暖怎么能不激动,虽然她知道这一定是在梦里,但是能再次看到姥爷,对她来说也是一种慰藉吧。于是,富暖使劲睁开眼睛,想要看看姥爷现在的样子。
当富暖缓缓睁开双眼,视线有一些模糊,眼前影影绰绰出现三个人,模样并不清晰。富暖有些头晕,于是闭上眼睛缓了一下,等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终于看清三人的模样,头上方的是妈妈柳翠芸,左手边的是姥姥和姥爷,他们满眼欣喜的看着自己。
还没等富暖开口说话,姥姥杨桂华一把抱起了富暖,声音带着哭腔道:“姥的大外孙女儿啊,你可把姥吓死了…”一边说着话,一边轻拍着富暖的背,心疼的不行。
此时的富暖有些懵,自己都多大的人了,姥姥还像抱小孩子一样的抱自己,真是怪难为情的,不过想到“梦里啥都有”这句话,也就不在意了。
“暖暖,饿不饿,妈妈给你做了你最爱吃的蔬菜粥,现在想吃吗?”看到女儿醒了,柳翠芸悬着的一颗心总算放下了不少,可再看看女儿憔悴的小脸,心里又泛起愧疚,如果不是自己为了帮工赚钱,女儿也不会遭了这场罪,万幸的是孩子没什么事,否则后果真是不敢想。
富暖看着妈妈眼圈泛红,似是要哭了,虽然不知道这剧情的走向,但是作为女儿,富暖赶忙进入角色,“妈妈我没事,就是普通的感冒,昨晚睡觉前已经吃过药了,现在已经好多了。”说着,富暖对着妈妈甜甜一笑,表示自己现在很好。
被女儿安慰到的柳翠芸,脸上也有了一丝笑容,“妈妈去把蔬菜粥加热,你乖乖听姥姥姥爷的话,别乱动,小心再着凉了。”嘱咐完富暖,柳翠芸又和爸妈打了招呼,便转身走出房间。
见妈妈出去了,富暖总算有时间和姥爷说会话了,但又有些近乡情怯的感觉,不知道怎么开口,只是一双大眼睛盯着柳长河看。柳长河看着小外孙女儿,担心之情溢于言表,从老伴杨桂华的手里抱过富暖,开玩笑的说:“我们家的小淘气包这是烧糊涂了,连姥爷都不认识了?”
听到姥爷这么说,富暖赶紧抱住姥爷的脖颈,瘪了瘪嘴,一副委屈巴巴的样子,“姥爷,这么多年过去了,您怎么才来梦里看我呀?”富暖一边哽咽着说着自己对姥爷的思念,一边更加用力的抱紧姥爷,生怕这场梦醒的太快,再也见不到姥爷了。
柳长河怜爱的拍拍富暖的背,轻哄着说道:“小傻瓜,啥梦里来看你呀,大白天的竟说傻话,姥爷大前天才把你送回家,这才几天没见就都忘了,看来这真是被吓到了,看你下次还敢不敢出去乱跑了?”
富暖看着眼前的姥爷,感觉有点怪怪的,而且她还感觉到姥爷的身体是有温度的,这梦也有点太真实了吧!从自己醒来到现在,也有一会儿了,这梦似乎也太长了点吧,难道……
为了验证自己心中所想,富暖决定问姥爷几个问题,眼睛转了转,脑袋里已经想好了问题,于是开口道:“姥爷,我到底怎么了,为什么您说我烧糊涂了,还说我出去乱跑?”
柳长河佯装生气,用食指轻轻点了下富暖的额头,“还不是你淘气贪玩,趁着哥哥写作业没看住你,自己一个人偷偷跑出去,不小心掉进前院邻居家的蓄水池里了,还好被发现的及时,要不然非出事不可。”柳长河说到这里,也是一阵后怕,缓了缓又继续道:“倒是没伤着,不过又惊又吓再加上着凉,昨天晚上就发高烧,大夫给打了针也开了药,一直到今天才醒过来。”
听完柳长河的话,富暖背后一阵发寒,自己掉进蓄水池差点没命的事确实发生过,这一年富暖六岁,而且她打小就比一般的孩子聪明,记忆力也好,所以小时候发生的事基本都记得,更何况这种关乎性命的大事呢!
富暖努力压制心中的惊涛骇浪,继续向姥爷开炮,哦,不,是继续发问:“姥爷,您为啥大前天把我送回来呀?”富暖说话的语气和用词已经向这个时期的她靠拢,合群才是硬道理。
“还不是你贪玩,第二天是六一儿童节,要爸妈带着你去公园玩。”柳长河无奈的摇摇头,对这个活泼可爱的小外孙女儿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聪明懂事是真的,调皮贪玩也是真的,性格开朗的像个男孩,真是天不怕地不怕。
此时,富暖已经确认心中的想法了,但仍有些不敢置信,看着坐在自己身边的姥姥和姥爷,再看看房间里的摆设,尤其是看到门框左边挂着的日历本,上面清晰的写着:1988年6月3日,终于确定一定以及肯定:她,富暖真的重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