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云棠进到殿内,更觉得檀香之气愈发浓厚。
殿内并没有点灯,窗户也都只略略打开缝隙,室内不明不暗。
宋云棠一层一层掀开帷幔上前,终于见到一个坐于矮桌前的人影。
那人影隔着纱幔模模糊糊看不大清楚模样。
宋云棠也不畏惧,径自便要拉开帐子。
“夫人,可是想要见我?”
听到这么一句话,宋云棠的手瞬间落了下来,身子都站直了些。
想什么想。
她又不认识这位国师,怎么会想见他。
宋云棠直接道:“我还以为是国师想见我。”
传来几声低笑。
随后便听到对方问:
“请问夫人,为何写了那字?”
对方的声音似乎被什么东西遮了一层有些模糊不清,只是总觉得让人莫名熟悉。
宋云棠随口道:“不过心之所想便写出来了,难道国师写那个字的时候还有什么特殊缘由吗?”
“心之所想……真是极好的理由。”
这位国师大人似乎对她的回答很是满意,声音中仿佛都带了几分轻松愉悦。
“我极少示于人前,夫人既有这等缘分,我可应允夫人一桩事,夫人可有何求?”
何求?
国师手中的权力的确非比寻常,若谁能得了他这个承诺应该会欢天喜地吧。
宋云棠几乎下意识想要将自己要和离的事儿说出来。
罢了。
这乾安殿国师几乎也差不多也算是远遁红尘之人了,她何苦说出自己身上这点事儿,况且她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
“我……”
“夫人尽可明说,我定全力施为!”
那人的语气仿佛透着几分期待似的。
宋云棠顿了顿。
“既如此,便叫我瞧一瞧乾安殿的库房如何?”
……
空气中许久的静默。
宋云棠眨了眨眼。
这件事情难道很为难?
还是国师没想到她能提出这种俗气的要求?
“如今库房有些凌乱不方便让夫人进入,我暂时送夫人一件信物,日后若到了时机,夫人可持信物再来乾安殿。”
宋云棠不置可否。
反正应与不应都是这位国师一个人的决断。
听到对方叫自己伸出手来,宋云棠倒也没有犹豫。
她的手堪堪触及那层纱幔。
就见纱幔中缓缓探出雪白的指尖,对方手中还拿着一个精致的红色锦囊。
锦囊被送入宋云棠手中。
她手心骤然一痒。
那雪白指尖仿佛溪水中滑溜的小鱼,瞬间收回到幔帐后。
???
宋云棠瞪大眼睛。
刚才那一瞬间的感觉是……
-
“国师大人真是豪富,这一匣子珠宝可是价值不菲!”
没有见到国师真人的卫霆也算心满意足。
卫霆手中拿着的匣子不大,可他在殿内打开瞧了,里面的珠宝均是价值不菲,怕是价值数万两。
虽然他们国公府和公主府都不缺这些,不过一个字能换来这么多私房,简直是意外之喜。
宋云棠抱着自己手中和卫霆一模一样的匣子勉强笑笑。
她得了对方的锦囊,这匣子却是下楼后那内监给她的。
她只用眼睛瞧着便能看出来卫霆手中的匣子颇有分量,可她自己手里这个……轻得仿佛空无一物。
莫名其妙被那位奇怪的国师占了便宜,结果却连金银之物都没有。
真是个混蛋国师。
她再也不会踏入这个乾安殿了!
什么国师!
坑蒙拐骗的怪人一个!
两个人回到御花园的时候建和帝已经离开,几位娘娘也都不在,两个人迎接了众人艳羡的目光。
卫霆的友人们也都是些年轻公子,立刻便将他团团围住。
“那国师到底是个什么模样啊?”
“阿霆运气也太好了!看来念书还是有用啊!”
“是啊,一个字居然换了这么多私房!下次你可得请吃酒啊!”
卫霆得意地仿佛生出了尾巴来高高翘在天上:“吃酒吃酒,等我回去好好安排!”
罗氏看着儿媳手中的匣子简直恨不得夺过来占为己有,偏这是国师给的。
她还没那么大的胆量。
“若你不是侯府的世子夫人可就没这机会了。”罗氏忍不住提醒儿媳别忘了孝敬。
宋云棠将匣子交给采葵,回道:“我本想孝敬母亲,可国师大人说了,这里面的东西只能我自己一个人得,万万不让给旁人。”
反正那国师又不会现身人前,她即便是打着那位国师的旗号谁又知晓真假。
罗氏被噎得仿佛吃了粗糠一般脸红脖子粗的。
半晌才说了一句:“回府。”
她就不信自己没法子收拾宋氏!
-
回去的路上比之刚开始要沉寂许多。
罗氏她们的马车内如何宋云棠不知,可江妙莲却比去时神色忧郁。
“你莫要想得太多。”
宋云棠只能如此安慰,或许事情还没有到最差的地步。
至少也要先确定了情况再说。
何况还有梅姨娘在呢,成武侯素来宠爱梅姨娘,她怎么可能愿意让自己女儿去宣王府那个吃人的魔窟。
江妙莲勉强笑笑。
若是淑贵妃打定了主意,恐怕便是侯爷也无法了。
一路如此回到成武侯府。
江妙莲下了车,宋云棠只对罗氏说自己的铺子出了些事自己要去解决便又上了马车。
至于罗氏是否对她如此频率出门有没有意见她便无所谓,谁让她求和离罗氏不允呢。
如今她只我行我素。
马车到了南乌巷,谁知道院内竟只有下人,没想到却不见瑾之。
“公子说他有一旧友来了城中,晚膳前便归。”下人禀告。
宋云棠点点头。
她又没有囚禁瑾之,他自是出行自由。
只是瑾之体弱,也不知道出门为何竟也不要下人准备车马。
宋云棠也累了,便进了内卧脱去外袍卧于软榻上小憩。
迷迷糊糊中便觉脸颊微微发痒。
她睁开眼睛,入目便是一张俊美到极致的脸。
“唔……”
二人十指相合暧昧难言。
宋云棠许久才被放过,靠在瑾之身上浅浅呼吸。
如今瑾之的身子仿佛更好了些,出门一趟竟然还有如此气力,反倒是她呼吸不畅浑身酥软。
“既有旧友,日后你可常与其相聚,以免白日聊赖。”宋云棠声音微哑。
瑾之低声耳语:“旁人都不值当,唯有夫人才能叫我神魂颠倒。”
这声音让人酥麻不已。
什么让他神魂颠倒,宋云棠觉得他的话都说反了。
分明如瑾之这般才真真切切是“红颜”祸水。
宋云棠缓了许久才平复下来:“我同你讲,今日可是碰见一个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