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索间,我们很快到了男生宿舍楼下。我往里面望去,不出意外地看见了熟人。
那个想要护身符的男宿管。
看到他出现,我忽然想起一件事,小心翼翼地扯了扯十八号的衣角,在她侧过头的同时低声说道:“期刊室的报纸被人用马克笔涂黑了。”
十八号皱眉,余光瞥见有人走出来,随即安抚性地拍了拍我的手,说道:“我会上报给他们,你先不要声张。”
我懂事地点点头,随后躲在十八号和三十三号身后,完美隔绝了那人不善的目光。
十八号虽然不明原因,但还是果断地挡住我,对面色不好的男宿管说道:“我是学生会生活部的,过来看看九班返校的那批学生,这是老师批的单子。”
他接过,扫了一眼又还了回来,语气不佳道:“你可以进去,她们两个不行。”
“这是我请过来帮忙的同学,”她毫不退让,义正言辞道,“我记得我们有权限携带帮手调查,任何人都无权制止。”
宿管不说话,只是眼神阴沉地看向这边,三十三号向前一步,他终于退缩。
“你们可以进去,”他说道,“但看好自己的眼睛,不要乱看,也不要乱走。如果有学生举报,我会立刻把你们送去校长室。”
他在威胁我。
我歪过头,在没人注意的角落冲他露出个笑来,又在十八号转过来前恢复如常,屁颠屁颠地跟在她身后往里走。
他面色难看得可怕,一股腐臭不受控地飘了出来。在路过他身边时,我忽然感到阵阵阴风,连脚下的步伐都重了几分。
“校园内,禁止对学生出手。”
三十三号周身气势浑然一变,她将我拉至身后吗,直直迎上逐渐变形的寝管大叔,无情地开口道:“或许你想换一份工作。”
他猛地僵在那里,在两双眼睛不善地注视下,一点点收回自己的肢体。
“慢走。”
十八号看也不看他,拉着我走上楼梯。直到消失在那人视野中时,她才换了副面孔,关心道:“你没事吧?”
我摇了摇头,又瞟了眼气势还没完全收回去的三十三号,小声道:“之前我跟六号散步的时候捡到了个东西,寝管大叔想要,但我们没给。他可能……有点记仇吧。”
“在学校里,不要随便乱捡东西。”
十八号不轻不重地拍了下我的脑袋,又与三十三号对视一眼,这才继续说道:“如果实在没有办法,就把东西送去失物招领处,自然会有人处理。”
我揉了揉脑袋,迷迷糊糊地问道:“可是那个黄纸很破了,我还以为是垃圾……不及时还回去的话,很危险吗?”
她没有回答,但她和三十三号的态度已然说明一切。
我把手缩回袖口,转了转衣服上的纽扣,也没再说话。
护身符在六号那里。
那天中午试探完毕后,我们自然而然地定下了护身符的归属。十五号嫌晦气不想拿,我又不可能拿着这东西到舍友面前晃悠。最后便落到了六号手里。
她当时装进了校服外袋,之后又发生了其他事情,我们自然没空再关注那个理论上的遗失物。
说起来,昨天晚上宿管阿姨确实没有动静。
不排除是我们找回了钥匙,附带着明里暗里威胁一通,她暂时不敢轻举妄动。但护身符的存在,始终是个隐患。
更别提它最原始的主人是个不明善恶的小女孩。
“到了。”
十八号在一扇门前站定,随即抬起手在上面敲了三下。
“学生会生活部,过来看看你们情况。”
过了半晌,眼前的门“吱呀”一声,打开一条缝隙。
“上午不是来过了吗?”他露出一只眼睛,被光照射到的皮肤露出病态的苍白,“这次来又要做什么?”
“过来看你们恢复得怎么样。”她神色自然地推开门,发现屋里暗得出奇,随即走到阳台,一把拉开窗帘,“大白天的,拉着窗帘做什么。”
唯一站着的男生瞳孔很明显的紧缩,他想出声制止,又害怕触犯什么,只能紧抿着唇,不发一言地站在门边。
原本躺着的生物似乎感觉到光照,发出奇怪的声响。厚重的被褥在床上不规则蠕动,过了许久才露出一双双暗沉的眼睛。
“虽然学校考虑到特殊情况,允许你们休息一天,但大白天就躺到床上,是不是有点太散漫了?”十八号环视一圈,发出恨铁不成钢的声音,“已经高三了,你们难道就没有一点紧张感?”
躺着的生物都没有回话,站着的也没有。
这令人窒息的沉默。
站在门口的我不自觉地抠了抠脚趾。
“我知道你们有苦衷,可能还很难受。但这不是颓废的理由,”她无视冰冷的氛围,痛心疾首地说道,“学生会的存在就是为了解决学生们的困难,你们可以跟我们说啊,一个二个的,像什么样子。”
我默默退后一步。
十八号,好陌生。
“她只是偶尔这样。”三十三号摁住了我的肩膀,“学生会压力大,体谅一下。”
我斜过眼看向三十三号,她面色如常,甚至还饶有兴致地看着十八号在里面大放厥词。
“所以你才不加入学生会的吗?”我暗戳戳问道。
她很诧异地看我一眼,说道:“一个宿舍里只能有一个学生会成员,这是早就定下的规矩。
我和十八号原本都是学生会的,但她比我更需要履历上的这一行字,所以高二重新分寝后,我就把学生会退了。”
原来是这样。
怪不得昨晚她狐假虎威那人没有发现,我还以为是单纯的不认识。
“那你以前是哪个部门的?”趁着十八号在训话,没人注意这边,我好奇地问道,“稽查部?风纪委员?”
她揉了揉我的脑袋,好心说道:“不要打听你不该知道的东西,我的前同事们可没有我这么好相处。”
她不肯说,我也没法问。想到其他人的情况,我眼珠子一转,踮起脚尖凑到她耳边,悄咪咪地问道:“他们,就是他们,里面也有学生会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