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的,大不了就是脑袋搬家,再给你们脖子上添个碗大的疤。”
众女越听心越慌,双脚也如同灌铅般,挪不动一丝一毫。
“逗你们玩呢!来人是鸳鸯姐姐,还不快将人给少爷接进来。”
众女面面相觑,皆不明少爷为何如此言之凿凿,难不成早已有约。
为了印证所言,众人皆来到门前,一同揭晓这最终答案。
随着木质门板被缓慢打开,就见屋外站着一位蜂腰削肩,两边腮上有几点雀斑的少女。
不是贾母身边伺候的鸳鸯,又能是谁。
“鸳鸯姐姐!”
四位丫鬟捋了捋褶皱的衣裳,齐声喊道。
来人亦审视了众人一番,直至目光停驻在晴雯身上,遂将那满是药材的包裹交予其手。
轻声道:“别到处说那件事,恐到时候想救你们,都无能为力。”
众女微微颔首,忙恭敬将人迎进屋内,旋即四散而逃。
“琮三爷,身子有没有好些,可还有哪里难受的?”
贾琮缓缓将双眸闭上,慨叹道:“有劳鸳鸯姐姐记挂,身子还是老样子,好一阵子,坏一阵子,反正死不了。”
鸳鸯以为少年陷入这年岁该有的迷茫,不知往后之路如何走,遂出言劝慰道:“琮三爷,莫要轻言那些生死,您还有大好光阴呢!您可以去考科举明志,也可以经商发财·····。”
贾琮眼睑微抬,出言打断道:“鸳鸯姐姐,我问你件事可好?”
少女并未有断言的不喜,而是如一位知心姐姐般,静静倾听后续之言。
“咳···!”贾琮清清嗓子,缓声道:“如若一位丫鬟,被府里老爷看上要纳为己妾,你猜她会怎么做?”
鸳鸯微微蹙眉,不知少年为何有此一问,然还是陷入久久深思。
“回琮三爷,想来会如那老爷所愿,毕竟府里给了她体面生计,而她也不是那能主宰命运之人。”
贾琮则继续言道:“若那丫鬟是鸳鸯姐姐,而对方想以权相要挟,但你又没有反抗之力呢!。”
鸳鸯莞尔一笑,娇嗔道:“琮三爷,你年岁不大,天天想的事倒是挺多。若是我没有反抗之力,我就找老祖宗给我做主。若是连老祖宗也不在了,我就出家当姑子去。”
贾琮艰难的撑着身子,准备倚靠于床头,中途言道:“鸳鸯姐姐,你可知道我为何有此一问吗?”
鸳鸯并未立即应话,而是徐步走到少年身侧,将那久久未坐起来的身影扶正。
没好气道:“琮三爷别逞强,一个人起不来,不知道喊婢子扶您起来吗?”
“对!”
“琮三爷?对什么对啊!”
“我今个为何有此一问,也是和你刚刚将我扶起同理,有时候别一个人硬撑。
说不定别人就等你开口呢!而接受别人善意,也并不是丢人之举。”
鸳鸯疑道:“什么接受不接受的,婢子怎么听不懂琮三爷所说何意?”
贾琮将手置于自己下巴摩挲着,似是一副智珠在握神情。
“寿宴···,点心····。”
鸳鸯如遭电击愣在原处,旋即抬眸瞥了一眼面前人表情,然后垂眉低目。
“琮三爷,您看见了啊!”
贾琮不悦道:“我只看见了我送出去的糕点,被人眼都不眨皆赠送给他人。”
“琮三爷,我当时肚子并不饥饿,但又怕浪费故而如此的。”
贾琮直勾勾看着少女,言道:“是不饿,还是不想受我之恩呢!”
少女粉唇轻咬,揉搓着身前衣角,似是被此番言语点破心思。
贾琮继续言道:“我并非怪你之意,只是想让你拥有多个抉择,或许我这小院也是个不错的退路呢!”
少女眉头微蹙,自言自语嘟囔道:“抉择吗?退路吗?”
“老祖宗终究会有老的那天,而你还年轻,可以拥有很多种选择。
比如见见世间繁华,也可以相夫教子,也可以·····。”
将鸳鸯对贾琮的劝说之言,改了一番说辞,又将回旋镖飞回她的手里。
少女水润粉唇咬的比先前更紧了些,贝齿也深深陷入肉中。
“鸳鸯姐姐,嘴唇可没招惹你,你何苦如此待它?”
鸳鸯忙探出玉手掩上粉唇,将那些因紧张而咬出的血液,擦的脸颊到处都是。
“呐!给你,快擦擦吧!可别把漂亮衣裳弄脏了。”
一句关怀之言,在空旷房间萦绕。
“琮三爷,无妨的,婢子只是出门太急忘带了而已,回去再擦也是一样的。”
贾琮面露不喜,执拗道:“接着,我可不想再说第二遍!”
鸳鸯不敢继续申辩,将掩唇玉手挪开,从少年手中接过帕子擦拭着。
“多…谢,琮三爷!”
贾琮摆了摆手,指了指不远处的瓷碗,言道:“若真想谢我,不如帮我将那东西端给我,来的实际些。”
鸳鸯循着贾琮目光瞥去,只见茶几上安然摆放着一只盛满药汤的瓷碗,不时有热气从碗中升腾。
并无感觉烫手之意,许是闲聊许久之缘故,双手将其捧起递到少年手中。
“咕咚···咕咚···”
“嘶…这药真苦啊!”
鸳鸯嗫嚅言道:“琮三爷,你说的那事我应不了你,我深受老太太之恩,又岂能撒手不管不顾?”
贾琮将手中空碗递出,轻声道:“你也不要有负担,且安心伺候老祖宗便是。
但日后哪天伺候厌烦了,亦或者····老祖宗不在了,记得我今个所言就行。”
鸳鸯将瓷碗接下,微微颔首。
旋即似又想到什么,追问道:“对了!昨晚太医老爷可曾说明,病情为何会突然加重,莫非真是用药不当所致?”
“我也不知晓,可能昨天姐妹给请大夫吃的药,与老祖宗赐的药有所冲突吧!”
“啊?”
鸳鸯面露惊色,旋即赶忙捂住粉唇,嗔怒道:“琮三爷,昨日你为何未将此事告知于我,若你说了,我定然不会将那药交予您的。”
“我····我只是不想你花这么多时辰煎的药浪费,想着喝一点应该无妨,故而捏着鼻子全喝了。”
鸳鸯微微扶额,却很快将手滑落往下,掩住滚烫双颊。
任哪个姑娘被如此对待,想必亦十分受用,升不起一丝对其恼怒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