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8点,一辆出租车开到了富丽六合家属院里,在段丽和刘燕、裴美玲的陪同下,云晓茜来到了聊城市人民医院。
“晓茜,不要害怕,很快就出来了。”
手术室门口,段丽和刘燕暖心安抚着云晓茜。
此时的云晓茜虽然早就做好了思想准备,但还是不免有些紧张···
“姐,我害怕···”
段丽拉着云晓茜的手,轻声说:“别怕,咱们约的是无痛人流,不会有太明显的疼痛的,进去后不要紧张,我们就在门口等着你···”
当手术室门缓缓关闭时,如同命运之神无情地合上了一道通往未知世界的大门。
从这一刻起,云晓茜感觉自己仿佛被整个世界所遗弃,与世隔绝般地陷入了一片令人窒息的寂静之中。
整洁明亮得有些刺眼的手术室里,一切都显得那么陌生和冷酷。
白色的墙壁反射着刺目的灯光,将每一个角落都照得纤毫毕现;
地面一尘不染,似乎能映照出人的倒影;
各种医疗设备整齐地排列在一旁,闪烁着神秘而令人胆寒的光芒。
空气中弥漫着浓烈刺鼻的消毒水味道,这股气味如同一把尖锐的匕首,直直地刺入云晓茜的鼻腔,顺着呼吸道一直蔓延到她的心底。
那种强烈的刺激感让她的胃不禁一阵痉挛,恶心的感觉涌上喉头,但她却强忍着不让自己吐出来。
在这片充满恐惧与无助的空间里,云晓茜紧紧地握着拳头,指甲深深地嵌入掌心,试图用身体上的疼痛来分散内心不断加剧的恐惧。
她瞪大双眼,惊恐地望着四周,心跳声如同鼓点一般在耳边急促响起,震耳欲聋···
她紧咬着嘴唇,眼眶泛红,泪水在其中打转,心中默默地想着:
“这个可怜的小宝贝啊,他仅有2个月的生命,还没能够好好地看一看这个五彩斑斓的花花世界……”
想到这里,她的心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紧紧揪住,痛得无法呼吸···
那尚未见过世间繁华的稚嫩脸庞不断在她脑海中浮现,每一个微笑、每一次啼哭都如同刀割一般刺痛着她的心弦···
手术室外,段丽和刘燕同样眉头紧皱,不管怎么样,一个小生命即将流逝了···
“丽姐,咱们这样做真的对了么?”
刘燕呆呆的看着段丽,毕竟是一个鲜活的生命,间接的在她的手上就这么离开了,刘燕于心不忍···
段丽紧紧握住她的手,轻抚着她的脑袋,温柔的说:
“这个小家伙儿来的不是时候,她的妈妈还没有做好照顾他的准备···别担心,等需要他的时候,小家伙儿还会回来的···”
刘燕的眼里泪珠一直在打转,她觉得太残忍了···
···
众人搀扶着云晓茜回到家属院的时候,已经是临近中午了。
段丽和刘燕嘱咐了云晓茜几句后就离开了,屋里就只剩下了裴美玲在照顾云晓茜了。
云晓茜落寞的躺在床上,愣愣的看着屋顶发呆。
“我自己亲手杀死了自己的孩子···”
一股强烈的愧疚和负罪感充斥着她的内心,她深深的自责,同时又无限的自卑···
看着失魂落魄的云晓茜,裴美玲静静的坐在床头,轻声的安抚着她:
“晓茜,你得把心态放好,只有这样身体才能快速的恢复起来···”
云晓茜愣愣的看着裴美玲,豆大的泪珠就涌了出来···
委屈、愧疚、懊悔和痛惜等情绪一股脑地涌上了心头。
裴美玲见状急忙伸出双手,紧紧地将她揽入怀中。
她一边轻柔地拍着云晓茜的后背,一边小心翼翼地替她擦拭眼角不断滑落的泪水。
“晓茜啊,千万不能哭……现在可是你身体最虚弱的时候,哭会对你眼睛可不好呀!”
裴美玲语重心长地劝慰道,充满了关切与担忧。
可是云晓茜的泪水却怎么也止不住···
···
11月21日,还在小院晒太阳的徐彦辉忽然接到了李富丽的电话。
他沉痛的获悉,李富丽的父亲,李正业老爷子去世了···
事发突然,徐彦辉简直不可思议。
中秋节的时候住院还好好的,不是说没有什么问题了么?
“明天就是我父亲的追悼会,你能来么?”
李富丽的声音低沉悲痛,哽咽中透着期许。
“好,我现在就准备动身···”
徐彦辉挂了李富丽的电话就马不停蹄的给韩小龙打了过去,说明情况以后,让韩小龙抓紧回小院。
徐彦辉现在虽然能拄着拐缓慢的活动,但是参加追悼会这种场合,还是得有韩小龙陪同最好了。
在韩小龙的陪同下,两个人以最快的速度坐上了去济南的火车···
赶到李富丽家里的时候,李艳丽和苏明启都在,老太太伤心欲绝的看着老爷子的遗像发呆···
苏明启愣愣的看着徐彦辉,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
李艳丽看到徐彦辉拄着拐时,眼里闪过一丝异样的光芒,复杂而深邃。
李富丽回头看到徐彦辉的那一刻,眼泪仿佛决堤的洪水一样奔涌而出···
整个屋子的气氛异常凝重,仿佛时间都凝固了。
没有人开口说话,甚至连呼吸声都显得格外清晰。
只有李富丽坐在角落里,轻轻地啜泣着,低低的哭声在安静的房间里回荡,更增添了几分悲伤和压抑。
看到苏明启时,徐彦辉禁不住的惊讶。
他原本以为苏明启今天是不会出现在这里的···
他拄着拐杖,在韩小龙的搀扶下,走到老爷子遗像跟前,两个人缓缓抬起右手,五指并拢伸直,手掌微向外翻,以一种庄重而严肃的姿态向着老爷子的遗像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
挺拔的身姿和高高举起的手臂,以及眼中闪烁着的泪光,诉说着对老爷子深深的怀念和敬仰之情。
没错,李老爷子是一个低调的老兵。
这也是昨天李富丽打电话的时候才告诉徐彦辉的。
许久之后,李富丽搀扶着徐彦辉来到自己的房间里,静静的跟徐彦辉讲述着老爷子的一生···
1948年,16岁的李正业光荣参军,1950年入党,同年10月份,老爷子所在的第四野战军39军,作为首批入朝参战的部队之一率先奔赴朝鲜战场。
第四野战军39军,也就是电视剧《亮剑》中孔捷所率领的部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