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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靳山继续说道:律成!不要太自信了。杜矢甲同志现在很忙,人家不仅是小有名气的男低音,还是一名地下工作者,所以,你还不能操之过急。”

郑律成回应:“我急呀。”

杜君惠附和:“我知道你是个急性子,所以来跟你商量。我想先给小杜写封信把你的情况做个介绍,如果他同意帮忙,你再到上海去跟他见面,怎么样?”

郑律成:“不,我明天就去,你告诉我怎么才能找到杜矢甲。”

朴健雄:“什么,你明天就要去?”

郑律成:“你寄信,一来一回最少十几天,再说,他没见过我,也不清楚我声音条件,万一一口回绝了可怎么办?”

杜君惠、靳山也感到郑律成说得有些道理。朴健雄却说:“回绝了又有什么关系。你不是自己有琴了吗,继续在南京学提琴不就很好吗?“

郑律成:“小提琴要学,但我最终还是想成为一名有成就的声乐家,真的,我很想……”

朴健雄摇摇头:“你不要这山望着那山高。你看你,现在学弹钢琴,又学拉提琴,你还在自学乐理学。可一听说有能学声乐的门路,又急着要去学声乐。你别忘了,你现在还是义烈团的团员,情报侦察,秘密行动的任务随时都会有,你怎么可能一下子学这么多东西呢,你是三头六臂呀?”

郑律成:“反正……我,我不耽误工作就是了。姐夫……你不是一直支持我学音乐的吗,你刚才说的一定是反话,对吧?”

朴健雄:“我说的就是真话。我支持你学音乐不假,但没想到你胃口这么大,恨不得把音乐的各行当都吞进肚子里,将来是不是还要学作曲,当指挥啊?”

郑律成无语了……

杜君惠说:“我看也说不定呢。小郑的音乐天赋不应被埋没,他自己肯学习就是件好事,一旦机会来了,还是放手让他去闯的好,等战争结束了,也许人家小郑会成为朝鲜杰出的音乐家呢。”

众人笑起来……

郑律成:“杜大姐,要不你现在就给杜矢甲写封信,我明天就带着信去上海,就算我是去送信嘛。”

靳山和杜君惠都把目光投向朴健雄……

朴健雄:“你们都支持他去,我当然没意见了。去一趟也行,跟杜矢甲同志见个面,听听他的意见,上海国立音乐专科学校可是目前中国最好的音乐学校,门槛肯定很高,能不能考进去我就不好说了。”

靳山:“要是不成,律成你也就死了心吧,就在南京边做地下工作,边学音乐。”

郑律成:“那我就更要去试试了。不过,我不会死心的。”

郑律成把琴放进琴盒里说:“我还可以给杜矢甲大哥拉段小提琴……”

朴健雄:“什么,你要带着提琴去上海?”

郑律成:“是的,我还可以抽空练练琴。”

朴健雄:“算了吧,你还是把它放在家里,近期不要带出去招摇。”

郑律成:“这怎么叫招摇呢?”

朴健雄拉下脸来,口气强硬地:“不叫你带就是不叫你带,听我的就是了。”

姐夫朴健雄的突然翻脸让郑律成有些不知所措,包括杜君惠和靳山。

第二天,阳光撒在铁路线上,连晃动的树木枝叶都那么朝气蓬勃……

郑律成背着简单的行李包在车厢里寻找座位……

他最后在几个看报纸的商人身边找到一个位置,靠着过道坐了下来……坐在他身边的乘客邓林正在看着一份报纸,对面还有两个乘客也在看报纸,好像今天的报纸上有特别吸引人内容,对面位置上的乘客还小声与乘客刘敏小声嘀咕……

郑律成没在意这些,他想想抓紧时间休息一会,把头靠在椅背上闭上眼。这时,从对面另一排座位上站起来一名中年男子,他是乘客王凯,回过身来伏在乘客刘敏后面,情绪些激动又神秘地说:哎,大姐大姐,你看看,下关码头刺杀案有进展了……乘客刘敏惊讶地说道:“阿是啊杀日本军官的消息?”

乘客邓东林说道:“对呀,你看啊……”

坐在郑律成身边的商人打扮的乘客邓东林赶紧凑过去:“快念念,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乘客王凯拿着报纸读起来:“经过南京警察局下关分局警探缜密侦查,发生在下关码头日本中将司令官被杀案件以接近告破……”

乘客邓林:“什么叫接近告破?”

乘客刘玉敏是个地道老南京:“或是滴,接近告破就是还没侦破嘛,报馆也是个二五郎当。”郑律成一下惊醒过来,惊诧地望着眼前几名交头接耳的读报人。乘客王凯、刘玉敏、邓东林等人都专注于报纸上的消息,并没有注意到郑律成。

乘客王凯说道:“不管最终告破还是接近告破,看来这个案件的侦办还是有所进展的。你们看啊……据警局内部一名不愿露姓名的警员的可靠消息,当晚十一时,在南京下关码头被击毙的日本人身份已得到证实,正是坊间所传的日本陆军中将藤田小西,而制造了这起震惊中外的凶杀案件者,为朝鲜义烈团。”

乘客刘玉敏:“哦,义烈团?阿是啊刺杀日本总督伊藤博文的安重根,炸死吊个日本陆军大将白川义则的尹奉吉那帮人啊?”

郑律成惊讶地听着,看着……乘客邓东林:“我敢肯定就是这帮人。听说这帮人厉害得很,昼伏夜出,神出鬼没,来无踪去无影,人人飞檐走壁,个个百发百中,专杀日本人,而且专拣高官下手,不是他们干的,还能是谁干?”

乘客刘玉敏:“义烈团都是些什么人,长什么样子,报上有么透露?”

郑律成怔怔地望着他们,突然又意识到什么,马上微微低下头,却竖起耳机听着……

乘客王凯:“有,有,这不……”

乘客王凯指指报纸上的某行字:……据现场目击者说,开枪击毙藤田的人是一个拉着小提琴的年轻人。

乘客邓东林:“拉小提琴的年轻人?这,这也太不可思议了。”

郑律成紧张起来……

乘客刘玉敏急切说道:“有这个可能。”

乘客王凯继续念报:“……警方接到报案后立即赶到现场,现场一片狼藉,被杀者藤田小西倒在血泊中已死亡,其中有一名重伤者……被送往医院救治,但生命垂危。记者还听到另一种说法是,重伤者在送往医院的途中也死亡;另有一名死者倒在码头栈桥边,据说,在义烈团的追杀之中,还有两名日本人投江自尽。也有目击者说,两名日本人是企图跳江逃跑,被义烈团乱枪打死在长江里,尸体被江水瞬间卷走。”

乘客邓东林突然兴奋地喊起来:“痛快呀,痛快呀……”

乘客王凯和乘客刘玉敏也表现出异常激动:“乖乖,不要太爽喽……”

郑律成装作没听见似地闭目养神,乘客邓东林发现身边的年轻人竟然没有反应,有些不高兴了,狠狠地拍了郑律成大腿一下:“兄弟,痛快呀!”

郑律成惊醒似地一睁眼:“……啊,痛快,痛快什么?”

乘客刘玉敏见郑律成的态度与众人如此不和谐十分不满,冲着郑律成说道:“你个呆逼啊!义烈团一家伙干掉五个日本鬼子,不痛快吗?”

郑律成马上反应过来:“哦,痛快痛快,是痛快啊……”郑律成咧起嘴角笑了笑。

乘客邓东林:“你晓得,杀手是个拉小提琴的。”

郑律成呆愣:“拉小提琴的?”

容不得不和谐因素在其身边存在的南京乘客刘玉敏:“小提琴你懂啊……”

郑律成似懂非懂,不知所云……

乘客刘玉敏见郑律成的木讷状,又说:“小提琴你都不识啊,你个二五。小提琴就是冲锋枪啊是啊,藤田咯鸟人甩得一米,来南京干么斯啊,作死啊?义烈团多来斯,小提琴一扫,突突突突,吊的个有来无回,歇得唠……”

车厢尽头一阵骚动,戴着大盖帽的乘务员和两名带枪的警察走进车厢。

郑律成看见他们,脸上的笑容慢慢消失。

乘务员开始查票剪票,而两名黑衣警察的目光即在乘客中,行李架上不停地搜索着什么。

车厢里的气氛顿时紧张起来……

郑律成把车票从口袋里掏出来紧紧地捏在手里,做好接受验票的准备。

警察赵北东好像在不时地注视他,还交头接耳一阵,郑律成的心一下子被揪了起来……

乘务员很快就给郑律成剪完票,随后,警察赵北东就向郑律成走过来……

郑律成从容地把车票放进口袋里。

警察赵北东走到郑律成面前:“你去哪?”

郑律成:“上海。”

警察赵北东问道:“干什么去?”

郑律成:“读书。”

警察赵北东:“你的行李呢?”

郑律成指指行李架上的小包。

警察赵北东居然伸手摸了摸郑律成所指的小包,感觉到包里的物品不是他们想象的东西,随后离去。

下一个目标是郑律后身后的另一个年轻乘客……郑律成此时是紧张还是庆幸,自己都难以名状……

一副场景回放在脑海……

朴健雄:“什么,你要带着提琴去上海?”

郑律成:“是的,我还可以抽空练练琴。”

朴健雄:“算了吧,你还是暂时把它放在家里,近期不要带出去招摇。”

郑律成:“这怎么叫招摇呢?”朴健雄拉下脸来,口气强硬地:“不叫你带就是不叫你带,听我的就是了!”

郑律成想到这一幕收了心望了望车窗外……一声长长的气汽笛声传来……

郑律成深深地出了口气。

郑律成喃喃自语:“要是我没听姐夫的话,坚持把小提琴带在身边,真不知道今天会发生什么情况。”

当他回过头来时,乘务员和警察赵北东已经离开车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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