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是一千面额的银票。
以那厚度，少说也有个三四十万。
他们孔雀台原来这么有钱的吗？
他小小年纪，竟就已经攒下了这么多银子！
惊讶之余，黎姝又转念想到她跟宁烬大婚之前，定北侯府给她的聘礼全部加起来似乎都没有三四十万！
所以这真的是聘金吧？
谁压岁包给三四十万的啊！
难不成……
临渊将她此前的那句‘一直留在我身边吧’理解成她接纳了他……
思及此，她微微抿起唇看向临渊。
她是想跟他说，她当时那话并没有那个意思的。
但是对上那双盛满了她还写满了期待的眸子，她莫名有些说不出口。
而临渊见她欲言又止，忙又道：“小姐有所不知，三娘在我十三岁时丢了几个赌坊给我管理，这些银子里有一大半是这四年多来那几个赌坊的盈利，本来我此前是想将这些交给三娘的，但三娘说我年纪不小了，该存媳妇儿本了，所以这些都是来路清白的！绝非我偷抢来的！”
媳妇儿本……
更像下聘了！
黎姝把唇抿得更紧了。
但事实上是，临渊跑回楼里给她包压岁包的时候，比照着殷晚妤给她那个压岁包的厚度，塞着塞着就把全部家当都塞进去了！
过了好一会儿，黎姝才斟酌着开口，“临渊，没有人给压岁包会一次性给这么多的，你……”
没等她把话说完，临渊突然伸手把她拉拽进怀里，护着她躺倒了下去。
惊疑中，她听见了无数破空声。
下一瞬，数十支利箭射穿马车。
她都来不及惊骇，临渊已经脱下披风裹住了不知多少支有可能会伤到他们的利箭，并抱着她翻滚到了一角。
她正暗暗惊叹于他的身手，又是一阵破空声袭来。
同时她听得惊蛰谷雨在大喊，“小姐小心！”
也听见了无数路人的惊叫声。
但她都下意识搂抱住了临渊脖颈，以便他抱着她翻滚躲避时能更容易，却迟迟没等到利箭射进马车内。
直到临渊在她耳边说：“没事了。”
他话音刚落，就有一人上到马车内来冲他道：“老大，都是些死士，被我们围住后，发现逃跑无望，直接服毒自尽了，且他们身上也没有任何能证明身份的物件。”
“散开吧，别被人跟踪了。”
“是。”
那人应罢退出去后，黎姝抬头看向临渊。
他脸色是她从没见过的冷肃。
那双方才还盛满了她的墨眸里此时正翻涌着慑人的杀意。
陌生，但让她心安。
且他觉察到她的目光，低头看向她那一瞬，脸色瞬间柔和了下来，眼里也不见了半分杀意。
这一瞬，黎姝心跳快了几分。
“小姐吓着了吧？是我疏忽了，一直忘了告诉小姐，除去我跟惊蛰她们之外，三娘还另外安排了好几拨人在小姐周遭，不论遇上什么样的危险，我们都绝对能护小姐周全的！”
“这样啊。”
黎姝恍然应罢，才反应过来松开了紧抱着临渊脖颈的手，同时从临渊怀里退开。
然后桂嬷嬷惊慌失措的问话声传入她耳中，“惊蛰！小姐呢？小姐受伤了吗？”
黎姝立刻站起身对临渊道：“大年初一，京中的守卫虽是会有所松懈，但方才那般的阵仗绝非寻常人能办到的，你易容之后再下去。”
“嗯。”
临渊点点头，眼里又凝起了汹涌的杀意。
若非他今日在小姐马车内，方才小姐只怕是已经……
而黎姝话落就出了马车去。
已经有城防营的人过来维持秩序了。
领头之人该是见过她。
一看见她，就立刻到她面前来拱手道：“末将冯源见过宁世子夫人，末将是城防营参将，这一片在末将今日的巡逻范围内，是末将等巡查力度不够，才致使宁世子夫人遇袭，末将稍后就会回营请罚，但末将想问宁世子夫人一个问题……”
“你问。”
“方才这周遭行人众多，却无一人受伤，那群死士只攻击了世子夫人您的马车，不知世子夫人近来可有结下过什么仇家？”
“我印象中是没有。”
“那么此后我们查清了那些死士的身份，会前往定北侯府告知世子夫人的。”
“嗯，有劳了。”
“我们需要收集世子夫人马车内外的那些箭，所以世子夫人的马车我们得暂时带回营里，可要我们安排马车送世子夫人回侯府？”
“……”
黎姝婉拒的话刚到嘴边，桂嬷嬷就替她回绝了，“不用麻烦，后面有大长公主府的马车，我们小姐坐大长公主府的马车就行了。”
小姐哦？
冯源有些在意的看向桂嬷嬷，却也没敢多问。
这时，易容后的临渊才从马车上下来。
对上冯源看向临渊的探究目光，黎姝道：“他也是我的暗卫，方才多亏他挡下了射入马车内的箭。”
话落，黎姝紧接着又道：“我们走吧。”
冯源目送他们上了后面的马车，又看着那辆马车驶远了，才开始仔细打量眼前已经被扎成了刺猬的马车，以及散落在马车四周的箭。
随后他进到马车内，看着那散落了一地的箭，以及马车四周那些被箭射穿的洞孔，想象着箭射入马车内时的情形，不由得暗惊那个暗卫的身手之好。
换做他，是绝不可能在那种情形下还确保主子毫发无伤的。
不！
别说是他了，他们头儿都绝对不行！
而此时远去的马车上，桂嬷嬷正后怕的捂着心口对黎姝道：“能在天子脚下，还是大年初一，闹出那般的阵仗，绝非寻常人能办到的，小姐还是直接回侯府吧，别去南山寺了！万一再遇到一次袭击，还是比刚刚更为凶猛的袭击的话，便是有临渊在，也未必能护小姐周全啊！”
青虹跟翠微相继在桂嬷嬷身后用力点头。
黎姝看着她们沉默了片刻后，叫停了马车，然后道：“刚刚你们的马车就紧跟在我后面，却并未遭到袭击，可见对方的目标很明确，嬷嬷你跟青虹翠微在这里下马车回侯府去，谷雨也跟着你们回去，有惊蛰跟临渊随我去南山寺就足够了。”
“可……”
“嬷嬷别担心，我心里有数。”
“那小姐你快去快回！”
话落，桂嬷嬷又冲临渊道：“小姐可就交给你了！”
临渊刚要点头，又听得桂嬷嬷说：“你这张脸怎么看怎么别扭，下次你易容换张好看些的脸！”
临渊：“……”
等桂嬷嬷她们下了马车，马车再度动起来后，他从怀里摸出一面小镜子，对着自己的脸照了又照。
别扭吗？
他怎么觉得还挺好看的呢？
直到黎姝以手帕掩面噗嗤一声笑开，他才收了镜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