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离雪澜半躺在她的专属摇椅上，一言不发的盯着萧嘉安。
在看到萧嘉安因为紧张而不停摩挲的手指时，她突然悟了。
眼前这个皇室之中最为纨绔不羁，不服管教的皇幼子，实际上是兄弟几人之中最为单纯的。
只可惜，生在皇族，单纯并不是什么好事。
“若我说是，你会如何？去告诉你父皇？还是去告诉淑妃和萧嘉燕？”
“我...我...我觉得三皇兄和三皇嫂不会无缘无故做出残害手足的事情，或许...是四皇兄做错事情了...”
其实，萧嘉安心中还是更加偏向自己崇拜了多年的三皇兄。
从他记事起，所有人都说三皇兄无情嗜杀。
他却不这么认为。
三皇兄身中剧毒，每当毒发之时便会嗜血。
倘若是三皇兄当真是无情嗜杀之人，大可以毫不避讳的在外行走。
可是这么多年来，三皇兄除了上战场那几年之外，几乎是深居简出。
就连入宫的次数都屈指可数。
试问这样的三皇兄，怎么可能是外头传闻的那般无情？
钟离雪澜在听到萧嘉安的话时，更确定自己教他修炼的这个选择没有错。
萧嘉安是单纯，但不傻。
既然如此，她愿意告诉萧嘉安事实的真相。
是非，由他自己判断。
“萧嘉燕确实是被我废掉的，你想听听我的理由吗？”
眼见萧嘉安点头，钟离雪澜才继续开口。
“前段时日，民间闹得沸沸扬扬的关于我被邪祟附身的传闻，是淑妃和将军府那位沐夫人做的。”
“淑妃甚至和普智私底下达成了交易，只要普智能够对外坐实我乃是邪祟附身的名声，淑妃便会派人杀了普慧大师，协助普智成为护国寺方丈。”
钟离雪澜与沐夫人不合，萧嘉安也是听说过的。
旁人都说是因为从前沐夫人母女觊觎钟离雪澜和太子的婚约。
可是后来钟离雪澜不是都已经退婚了吗？
而且还与三皇兄成了亲，为什么沐夫人还要坑害钟离雪澜？
萧嘉安这么想着，下意识就问了出口。
“为何？你成为祈王妃已是事实，并没有阻碍她们的路，她们为何要这么对你？”
“这个问题你恐怕要亲自问问那对母女，我毕竟不是她们肚子里的蛔虫，不是吗？”
萧嘉安哑然。
是啊，三皇嫂虽然厉害，但也未必能完全了解旁人心中的想法。
“那...这与四皇兄有何关系？”
“你以为，淑妃为什么会无缘无故帮着沐夫人来对付我？就因为她们是嫡亲姐妹？”
“你那位四皇兄，表面上是个整日只知道风流快活，对皇位毫不关心，实则是你们兄弟几人之中，心思最为深沉之人，这一点，你可以向你三皇兄求证。”
闻言，萧嘉安看向站在一旁的自家皇兄。
见到皇兄点点头，心瞬间沉了一半。
四皇兄和他的年龄最为接近，这么多年来他一直以为四皇兄和自己一样，只想当个寻欢作乐的闲散王爷。
除开他自己不喜欢找姑娘作乐之外，其余的贪玩几乎没什么区别。
萧嘉安怎么也没想到，四皇兄居然骗了他这么多年。
“淑妃之所以会对我下手，不过是因为觊觎你父皇对你三皇兄的宠爱罢了，或许在她眼中，除了有褚氏一族支持的萧嘉誉之外，对那个位置最有威胁的人，就是你三皇兄。”
“她忌惮褚氏一族的权势，不敢轻易对萧嘉誉出手，可是对付我这么个弱女子却是轻而易举的，才会帮沐夫人。”
“我向来不是什么良善之人，淑妃既然能够对我动手，我为什么不能对萧嘉燕动手？”
“你若是看不惯，日后可以不与祈王府来往。”
该说的，钟离雪澜都说了。
剩下的，就让萧嘉安自己选择。
钟离雪澜从来不会勉强任何人，更何况，说到底萧嘉安和她也没有半毛钱关系。
要不是看在萧嘉祈的面子上，她都不带搭理他的。
傍晚，萧嘉安失魂落魄的离开祈王府。
除开萧嘉祈身边几个最亲近的侍卫之外，没有人知道他为何会这般失落。
“你说，你这弟弟会如何选择？你会不会认为我说的太直接了？”
萧嘉祈摇了摇头：“身在皇室，手足相残必须要经历，他也该学着长大。”
萧嘉安会怎么选择，他其实也不知道。
对于这个单纯的幼弟，其实萧嘉祈也只是比对待旁人多了一丝忍耐，并没有过多的感情。
更准确来说，萧嘉祈对皇室之中这些所谓的亲人，都没有感情。
不厌恶，已经是他能做到的最大极限。
再多的，不可能有。
钟离雪澜对萧嘉祈的话倒是十分赞同的。
钟离家族作为玄气界金字塔的顶尖家族，几百数千年来，也经历过不少内斗。
即使是她成为家主之后，以铁血手段明令禁止家族内斗。
谁又知道家族之中的各个分支表面臣服，实则暗地里抱有什么样的心思呢？
一个家族尚且如此，更何况这可是一个国家。
这些皇子所争夺的，可是一个能够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利，无人敢反驳的皇位。
登顶的过程，论谁不觉得残酷？
钟离雪澜都已经做好了失去一个小可爱的心理准备。
谁知道萧嘉安第二天又来了，而且看起来心情还不错的样子。
“三皇嫂，咱们今天学什么？”
钟离雪澜看着他，漫不经心的笑了笑。
“看来是想通了，你这个自我调节情绪的能力还不错嘛。”
闻言，萧嘉安羞涩又羞愧的挠了挠头。
“其实，昨日我离开王府之后，入宫找母妃了，是母妃开导我的，母妃说，害人终害己，四皇兄和淑妃是自找的。”
听到这番话，钟离雪澜忍不住挑了挑眉。
萧嘉安的母妃，她记得好像是德妃？
之前不曾关注过德妃，现在听起来，似乎是挺看得开的。
难怪能教出萧嘉安这么单纯的孩子。
“行吧，看在你还不算蠢的份上，勉强让你继续做我的徒弟。”
话音刚落，钟离雪澜就看到萧嘉安正没心没肺的傻乐。
她收回先前说他不傻的想法。
这不还是挺傻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