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是想起了什么,何老提醒道:“对了,那盒本命银币不用随身全部带着。因为经天地之力注入后,竟有十八枚留了下来……这要是全带在身上,也是一种负担。”
章德穹微一犹豫,还是没拿出来:“那有什么办法可以减轻它们的重量吗?”
何老拍了拍额头:“我说的负担,是指它们的体积,而非是重量!你难道没发现——当它们经天地之力洗礼、开光后,重量足足减了九成多吗?你之所以觉得沉,那是因为那只檀木盒很沉,好吧?我还以为你早就把本命币取出,把木盒扔了的。”
“扔了?”章德穹有些意外:“它也是檀木所制啊!”
何老敲着面前的棋盘:“喂喂喂,咱们搞清楚主次好么?不要搞舍本逐末、买椟还珠之事!我问你,盒子能占卦吗?”
“不能啊……”
“那不得了?”
“……”
何老给某人撵了出去:“去去去,回你房中休息去,明日带你去附近走一走,后天再出摊。”
盛夏时,一般是李唐境内河流的丰水期。
远远的,巨大的水声将路边树上的蝉鸣声完全淹没。
长江,中华文明的起源地,中华第一长河。
扬州已是长江的中下游地区了,但壮美之景、湍流之水依旧。宽广的河道如同海洋,难以望见彼岸。
长江的水质十分清澈,没有受到丝毫污染。静时,如同明镜;动时,水底也隐约可见。
不过,长江也不时决口,给沿江百姓带去了深重的苦难。
所谓“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也正因决口,洪水带来了大量泥沙,在造物主神奇地操控下,造出了大量冲积平原,也使得长江中下游平原的土壤更加肥沃。
长江的存在,养育了数以亿计的、生活在长江流域的生灵。而人类,更是最大的受益者……
长江流域居民的喜怒哀乐,随着长江的脉动而改变。
长江堤旁,一老一少正看着这条雄浑壮丽之河。微风渐起,吹皱了水面、吹出了层层波澜,也带来了延亘千古、纵横万里的长河远古的呼唤。
一片绿叶乘风而来,悄悄地落在了江面上,激起片片涟漪,宁静、而祥和……
微烈阳光洒在江面,如同镀了一层金子一般,随波闪烁。
深吸一口气,何老看了少年一眼:“滚滚长江东逝水……当年孔子先圣在川上曰:‘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不知孔子先圣在长江边时,又会感慨些什么呢……”
章德穹点了点头。
他没有赞美这条宽广长江,因为语言在它的雄浑壮丽面前是如此无力。
静默良久,何老终于移开了凝视长江那汤汤川流的目光:“走吧。”
“去哪儿?”
“茱萸湾,石座观荷。”
走过荒草古道,走过大街小巷,二人来到了扬州的兵家必争之地——京杭运河边的茱萸湾。
茱萸常绿,遍布茱萸湾附近。
茱萸湾,是从京杭运河进入扬州的门户,是扼守运河的重要据点。
茱萸湾边,有一座荷塘。
“曾经,有一位和尚像我们一样站在这里,闻着幽香、看着莲池。”
何老向章德穹解释道。
“他摘了一朵红莲,带到大明寺中栽植,三十载来青翠如旧。后来,他东渡扶桑(即东渡日本),在异邦唐招提寺内开花结果。”
“据说他摘过红莲的荷塘,第二年就生长出了许多并蒂莲,塘边涌现出许多荷花石座。”
“他名为——鉴真,不久前圆寂于扶桑。他是当代最为接近成圣这一阶级的佛门准圣,但他宁愿为了大局,为了大唐与扶桑的友好而断绝成圣之路。”
章德穹看着那些荷花石座,久久不语。
“这……就是神通吗?竟能无中生有……”章德穹打破了沉默。
何老白发在微风中轻扬:“你是指这些石座吗?”
“嗯。”
“其实并不算神通,只是鉴真先贤周身自带的玄奥大道所造就的罢了。既末成圣,哪怕是准圣,也无法使用神通。”
章德穹有些向往:“鉴真大师是当世最为接近成圣佛祖之阶的;那当世最接近成圣道仙的都有谁?”
“四圣山掌教。即使有的掌教修为略欠一丝,但在圣物的辅助下,四人基本上都在入化巅峰,甚至是新晋准圣之列。除此之外,就是诸多卫道士和隐世高人了。”
卫道士在特指那些存在的时候,可并非是贬义词,为人所难以启齿。
相反,卫道士这个名字,如同叛道者一样响亮。
道家卫道士,手中必持有一件威能高于普通圣器的圣道圣器,而且他们本身的修为都是入化巅峰,甚至是准圣。在圣道圣器的加持下,他们面对比他们高数阶的对手都可以一战。所以,他们守护着神州四方重要的道观和洞天福地,虽然数量不多,也不轻易出观。一旦出观,就是叛道者和妖物、凶兽的噩梦。
很多卫道士就是前一辈的道家大拿、洞天福地之主,甚至是前一辈的四圣山掌教。
“那儒家呢?”
“儒家……我所了解的当世第一人是长安书院的明致夫子,但其修为也不过只有入化甲等的巅峰。除了明致夫子,就是翰林院首座和孔家首席、次席两位供奉了。至于儒家如今还有多少持经人,我就不甚清楚了。至于是否还有隐世的高人,或是说儒家是否还有底牌,我就更是不甚清楚了。”
持经人,和道家的卫道士一样有名。他们手中必持一卷真正的本体圣典,穿戴着鸿儒衣冠。虽然单纯论修为,差了卫道士不止一个层次,但是因为儒家修者的能力变化多端,因此后期实力比其他各家都强,再有鸿儒衣冠的额外加持,他们和准圣修为的大能也可一战。
不过为了保护圣典本体,持经人很少出世,在历史上现身的次数都屈指可数,以至于被民间传为传说、神话。
“儒家的顶尖修者不多啊。”
“对。这大概跟儒家重视的不是力量,而是大道与知识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