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林生只觉得肩膀像被两个铁钳夹住一般,疼得直咧嘴,道:“你……你这是干什么?”
“你是秦峰的表叔吧?”周阳说话的时候,唐磊才松了手上的劲,但依旧站在黄林生背后。
黄林生回头看了眼唐磊,眼神里有些惊恐,“周阳,你这是什么意思?”
“你应该知道,从小到大,秦峰都是我最好的朋友。”周阳的话说得很缓慢,“秦峰出事,于情于理,你这个表叔,即便帮不上忙,但也不该隐瞒不说吧?反正,今天晚上,我得不到答案,就不走。”
说到这里,周阳的语气突然变得强硬,“不过,如果你不把秦峰当自家人,就不要怪我不跟你讲道义。我有的是办法,让你开口。”
黄林生欲言又止,他低下头,深深吸了口气,似乎在做思想斗争。
他是个人精,开业那天,也见到了田勇来到店里,还打听到了刘松和刘佳佳的底细,这才意识到,周阳绝不是一般人。
过了大概两分钟,黄林生抬起头,点了根烟,开口道:“说,我说。”
“我们是在红湖酒楼的包间请的张主任,办完事之后,秦峰、张主任一起往外走,我去买单,然后去上了个厕所。过道两边都是包间,我往大门走的时候,没有看到他们两人,以为去门口了,没想到,刚路过一个包间,就听到里面有打架的声音。”
“是秦峰?”
“是。”
“为什么打架?”
“我也不知道,我离开大概有15分钟的时间。并且,我看张主任手上还拿着酒杯,应该是去敬酒,没想到转眼就乱成了一团。”
“里面有谁?”
黄林生吸了口烟,然后掐灭了烟头,说了一个人的名字:
“杨星。”
“哪个杨星?”
黄林生看了周阳一眼,反问道:“宁州市,还有哪个杨星?”
其实周阳在脑海里面设想过,秦峰和人起冲突的多种可能,甚至都想到了肖立民,唯独没联想到杨星。
杨星是宁州首富杨岳民的独子,秦峰和他地位悬殊巨大,别说起冲突了,就周阳观察来看,两人一直都没有过节,可怎么偏偏就打起来?
“你确定,你没看错?”周阳又问了一遍。
“我怎么可能看错,只要在宁州讨口饭吃的人,不可能不认识杨家父子。”
“那为什么打架?”
“这个我真不清楚,我刚刚走到包间门口,就见着他们打起来了。秦峰还要打杨星的时候,就被肖立民从身后抱住,然后死死压在地上。我就跟着进去劝架、拉人,没一会,警察就来了。”
周阳听到肖立民的名字,倒也不意外,他一直跟着杨星,这是每个人都知道的。不过,周阳的直觉告诉自己,肖立民和这事,一定有关系。
“除了杨星、肖立民、张主任,还有谁?”
“还有厉国平,你认识吗?”
见周阳摇了摇头,黄林生继续道:“厉国平是杨岳民的合作伙伴,是最早一批跟着他的人,如果按辈分算,杨星都喊他一声国平叔。”
“没有女人?”周阳还是不能排除是为了女人结仇。
“没有,真没有。”
周阳能确定黄林生没有说谎,听了他说的话,依旧猜不出背后的是真实原因。
“你为什么不接电话,还一直躲在家里?”
“你是不知道杨星的性格,他是出了名的好面子,以他的身份,在宁州还能被秦峰这样的无名小卒打伤,这是多丢脸的事?所以,在秦峰被带走后,肖立民帮杨星给我带了句话,说是还想在宁州混下去,嘴巴就严一点。”
既然话已经说开,黄林生也就放松下来,“反正我也想明白了,厉国平、杨星都是睚眦必报的人。还有,在宁州得罪了杨家,就别想在这里混饭吃……反正,我知道的全部都说出来了。”
黄林生带着愧疚的神情,说道:“不是我不想帮秦峰,而是我怎么帮?就我亲眼所见,的确是秦峰在打杨星,并且张主任、肖立民、厉国平跟警察也是这么说的。我知道秦峰是你最好的朋友,但就这么个情况,不存在冤案错案,我能怎么做?”
周阳能从黄林生的叙述中还原了整个过程,虽然不知道事情的起因,但是秦峰打杨星这事,应该没有假。
于是,他问了最关键的一个问题:
“杨星伤得重不重?”
“不重,地上有玻璃碎片,应该是秦峰用酒杯砸了杨星,之后又冲上去,只不过被拦了下来。”黄林生指了指自己左颧骨的位置,说道:“我最后离开的时候,看到杨星就这一块地方是红肿的。”
离开黄林生家,周阳没有回餐厅,而是让唐磊把车停在一处安静的小道旁,他坐在路边的椅子上,想着接下来该怎么做。
这事情只是简单的打架事件,并且对方也没有受什么伤。
但核心点是,秦峰打了一个不能打的人。
杨岳民虽然是民营企业家,但是在宁州关系网根深蒂固,各方面影响力极高。并且从公开的访谈来看,他极度溺爱杨星这个独子,亲口说过,想要过五、六年就退休,把集团公司交给杨星打理。
这一切也就解释了,为什么拘留所不告知杨晓兰的原因,必定是杨家施了压。杨岳民已经是宁州首富,大概率不会对秦峰使用违法手段。但现在明显是自己这方理亏,他们必定会无限放大秦峰的过错。
如果在医院的伤情鉴定动了手脚,那么,等待秦峰的就不会是行政拘留,而是刑事拘留。
自己一定会帮秦峰,当前首先要弄清楚打人的原因。可就目前的情形来看,对面的三个知情人,不可能告诉自己实情。
只能当面问秦峰。
周阳想了一会,还是拿出了手机,拨通了戴坤的电话。戴坤是田勇的秘书,接到周阳的电话,第一时间就喊出了他的名字。
他看得懂刘松的分量。
周阳稍微客气了几句话后,就把秦峰的事情简要说给了戴坤听,并且告诉他,自己目前的要求很简单,就是要见秦峰一面。
戴坤听到杨星的名字,还是和周阳一样,问了句:“哪个杨星?”
当听到周阳的回答后,电话那边明显安静了4、5秒钟。
“放心,我现在就去处理这事,你等我电话。”
一个小时后,戴坤和周阳一起来到了拘留所。
戴坤和负责人见面后,单独聊了有十多分钟。
负责人告诉周阳,此事算不上刑事案件,见面可以,但现在过了探视时间,明天早上带上证件来就行。
别过戴坤,周阳去到了餐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