倘若不是为了能够钓到一条真正的大鱼,他又怎会费尽心思与李聪这样的人周旋呢?
原本那些心中还在忿忿不平,认为柳乘云不应该如此轻而易举地放过昌平侯的安乐伯,此刻也不禁对昌平侯生出了几分同情之意。
这安王一张口就要去昌平侯府将近一半的身家财产,轻描淡写的样子简直令人咋舌,真是人不可貌相!
在外人的眼中尚且如此,更别提身为当事人之一的昌平侯本人了。
只见他瞪大双眼,难以置信地望着柳扶风,仿佛想要从对方脸上找到一丝玩笑的痕迹,以证明自己所听到的不过是一句戏言罢了。
然而,当他看清柳眼底那认真的神色之后,昌平侯的脸色瞬间变得如同刚刚吞下一只苍蝇般难看至极。
他没想到安王竟然会如此狮子大开口,他本来以为安王要的赔偿最多不过是一些名贵药材或者文玩珍宝之类的,虽然心疼,但是对他们家还是而言还是不值一提,伤及不了根本。
没想到,人家竟然是冲着他的命根子来的。
“安王殿下,那旭升钱庄是微臣祖上的产业,实在是不方便交给外人,要不......”昌平侯强扯出一抹笑容,语气中带着商量。
但是没想到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柳扶风笑眯眯的打断,“侯爷说笑了,既然你和我父皇是兄弟,我又怎么会是外人呢,你放心我会经营好旭升的。”
只见柳扶风那张俊朗的面庞之上虽挂着一抹淡淡的笑容,但那语气却是斩钉截铁、毫无转圜余地,哪还有方才那副推三阻四、左右为难的模样?
昌平侯心中咯噔一下,刹那间便恍然大悟过来:原来自己早已落入了对方精心设计的圈套之中!
恐怕打从一开始,这人便是奔着旭升钱庄而来。想到此处,昌平侯不禁暗暗叫苦不迭。
就在这时,一直站在旁边冷眼旁观的柳乘云忽然开口道:“昌平侯若是实在舍不得,那咱们不妨一同去面见圣上,将此事原原本本地说个清楚明白。”他这番话看似轻描淡写,实则暗藏杀机。
昌平侯又怎会听不出其中的弦外之音?这分明是赤裸裸的威胁啊——要么舍弃旭升钱庄,要么就得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儿子性命不保。一时间,昌平侯陷入了两难的境地,额头上也开始冒出豆大的汗珠。
而此时的李聪,则满脸哀求之色地望着自己的父亲。这个向来不谙世事的纨绔子弟根本不清楚旭升钱庄对于侯府而言究竟意味着什么。
在他眼中,区区一个钱庄罢了,怎么能和他的命相提并论,父亲为何还要如此犹豫不决呢?
昌平侯望着眼儿子那明显的催促神色,不禁闭上双眼,心中暗叹:家门不幸啊!
然而,纵使满心无奈与不甘,最终他还是缓缓松开了紧咬的牙关。
毕竟,这个不成器的家伙虽是如此不堪,但却是自己唯一的儿子,更是他们李家延续香火的唯一希望。
想到此处,昌平侯只能强忍着内心的痛苦,挤出一丝勉强的笑容说道:“太子殿下真是说笑了,安王殿下看得上微臣家的产业,是微臣的福气,怎么会不舍呢?”
话虽如此,可只有昌平侯自己知道,此时他的心正在滴血。
另一边,柳扶风见昌平侯已然应允,当下便有如神助般无需他人搀扶便能稳稳站立。
苍白的脸色也恢复正常,哪里有刚刚虚弱的模样。
只见他面带微笑,优雅地向着昌平侯深深行了一礼,口中言道:“既然如此,那便多谢侯爷忍痛割爱了。”
而一向注重礼仪的昌平侯,此刻却如同木头一般呆立当场,全然忘记了回礼之事。
柳扶风对此倒是并不在意,他施完礼后从容起身,紧接着向身旁的柳乘云投去一个得意洋洋的眼色。
柳乘云见状,只得无奈地轻轻摇了摇头,似是对柳扶风此番举动颇感无奈。
说来也巧,此次柳扶风之计能够得逞,全赖昌平侯仅有这么一个儿子。
倘若情况并非如此,恐怕任凭柳扶风如何算计,这计策都难以奏效。这般情形,倒真应了那句老话——瞎猫碰上死耗子。
安乐伯瞪大双眼,难以置信地望着眼前发生的一切,脑海中的思绪瞬间变得清晰起来。
原来,这竟然是那两兄弟精心设下的圈套,目的就是让昌平侯往里钻!而自己呢,则傻乎乎地被当作了他们手中的利刃,替他人做嫁衣。
想到此处,安乐伯不禁感到一阵恼怒,自己居然被两个毛头小子给耍了。
但是很快又释然了,毕竟能够借此机会狠狠打击一下昌平侯那个老对头,就算当了回刀子又何妨?
于是,他脸上露出一丝幸灾乐祸的笑容,毫不掩饰地盯着满脸生无可恋的昌平伯,心里别提有多痛快了。
此时的安乐伯暗自思忖,看来这孩子真不能太过宠溺纵容,否则久而久之必然会闯出大祸来。
瞧瞧昌平侯府的那位世子,如今落得这般田地,想必也是平日里被娇惯坏了。
我可得引以为戒,今晚回家后一定要好好管教管教家里的那几个小子,绝不能让他们步其后尘。
我们家可不像昌平侯府那般财大气粗,哪有那么多的家底供他们肆意挥霍折腾。
站在一旁的李聪则完全摸不着头脑,只见他一脸茫然地注视着仿佛丢了魂魄一般的父亲,心中充满疑惑。
不就是损失了一家钱庄嘛,以自家的财力,失去这点产业根本算不得什么大事。没了这家,大不了重新再开一家便是,何至于让父亲如此消沉沮丧,甚至连周围的人们都投来了怜悯同情的目光呢?
终于,感觉到危机消失,有些按捺不住的李聪,拉了拉昌平侯的袖子,“爹,你怎么了?”
“闭嘴!回去再收拾你。”昌平侯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要不是这个不孝子他怎么可能出这么大的血,今晚他非要把腿给他打断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