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虞当即跳到皇后身边,举起双手:“皇后娘娘您给我作证,刚刚可不是我手抖。”
皇上尴尬一笑,跑到七皇子身边,亲自揪起他那龙袍的一角给七皇子擦脸上的泥,无比愧疚的道:“七弟,朕刚刚没有看到你过来,朕不是故意的。”
沈虞看着皇上用那绣满东西的地方大力去擦七皇子脸上的泥巴,都替七皇子脸疼。
那金丝绣线刮脸,可疼。
七皇子那些骂人的话,全部都被皇上堵在了嘴里。
他心里再如何看不上这个废物皇兄,但大面上还是要做做样子。
只能忍气礼貌地拂开皇上的手,忍着脸上被泥巴糊着的难受,和被皇上龙袍刮那几下造成的火辣辣的疼。
咬牙道:“皇兄,我想跟沈大小姐说几句话。”
“哦,好。”皇上乖乖站到皇后身边,一脸纯良的看着七皇子:你说吧,朕和皇后不会打扰你的。
七皇子过去就知道皇上有些听不懂人话。
他深吸了一口气补充:“皇兄,我可以带沈大小姐去旁的地方说话吗?”
皇上一脸犹豫:“这不好吧!”
“且不说你们孤男寡女,就是你们这曾经定过亲的身份,在单独说话也不太妥当。”
沈虞不用想都知道七皇子是想找她说什么,她躲在皇后身边,看起来可怜无助,嘴里说出的话却恶毒得令人发指:“七殿下,我建议您还是先回去洗把脸。”
“您现在这尊荣,委实不好见人。”
“而且,我们这泥巴是在御花园挖的,这些年御花园不知道埋过多少人,也不知道这泥巴里头有没有人的尸水。”
七皇子:“呕……”
七皇子崩溃了,跑了。
沈虞看着他的背影,同情的道:“七殿下也太倒霉了,这种事情都能遇到。”
贵太妃因为太傅府那边说,他们会把沈虞弄出京城,所以这次沈虞进宫,她原本是不想找沈虞麻烦的,但听说沈虞竟然羞辱她儿子,这如何能忍?
她气得脸都扭曲了,喊了人过来低声吩咐了几句。
她的儿子,可是未来的皇上,岂是沈虞这个贱蹄子可以侮辱的?
她要沈虞那一身皮!!!
贵太妃压根儿不相信是因为皇上手抖,才给七皇子糊了一脸泥,皇上没认识沈虞之前,怎么就没有手抖过?
这个阴戳戳的手段,跟她前些日子对付谢明梓的手段如出一辙。
皇上和皇后用过午膳都要休息一会儿,这是他们一直以来的习惯,但沈虞却没有午休的习惯。
于是她就一个人在院子里捣腾那些木头,有宫女给她送水过来,善意的道:“沈大小姐您要不休息一会儿再忙?”
沈虞不想休息。
“或者去宫里其他地方转转也好。”
她上次去转过了,好像也没什么兴趣。
宫女再接再厉:“前些日子,北域那边有人献了几只雪狐,听说可漂亮了。”
沈虞对毛茸茸没有太大兴趣,不过她对其他的倒是感兴趣。
“宫中有孔雀吗?”
宫女道:“有的,都养在靠近神武门东边的珍宝园。”
“沈大小姐您想去看孔雀?”
沈虞颔首。
宫女妥帖的道:“此处过去甚远,您稍等片刻,奴婢安排人准备步辇。”
宫女动作很是伶俐,很快就把步辇安排好了。
现如今宫中皇上只有一个皇后,又没有子嗣。
而先帝还活着的儿子只有皇上和七皇子,他死的时候也带走了很多过去不听话的后妃一起走,因此还活在宫中的太妃也没几个。
因此越是往珍宝园的方向走,路上的宫人就越少,显得十分幽静。
沈虞如同一只慵懒的大猫,悠闲的靠在华丽的步辇上,三月的春风让人显得醉醺醺的,很容易让人发困。
但沈虞却很精神,这源自于被动了手脚的步辇。
步辇上涂抹了能够让兽类发狂的药,这药无色无味儿,但沈虞一坐上来就发现了。
这种药虽然对人的影响不大,但多少还是有点影响。
大概是担心她身上沾染的分量不够刺激兽类,引起它们发狂攻击,所以分量很足。
在快要到珍宝园的时候,她从腰封里抠出一个小瓷盒,取了一块绿的膏状东西往手上抹。
看起来就跟在擦护手霜一样。
宫中的贵人娘娘们,都会保养手脚,手干的时候也会抹香膏。
宫女只是看了一眼,并没有觉得不妥。
宫女表现得不熟悉珍宝园中的情况,所以让专门负责珍宝园的管事太监亲自领着沈虞游览。
“奴才给沈大小姐请安,敢问大小姐您想瞧威猛一些的,还是漂亮一些的,亦或者是萌物,还有外邦进贡的,还是说来都来了,就都瞧瞧?”
沈虞道:“先去看漂亮的,再去看萌的,然后是外邦进贡的,最后再去看猛兽吧!”
“来都来了,就都瞧瞧。”
在沈虞的那个世界,父母陪自己的孩子去动物园,是一个再寻常不过的事情,即便是父母没有陪着去过的,恋爱后或者成年后也会给自己把这个补上。
然而沈虞无论是小时候还是长大后,都没有机会去过动物园。
父母还没有离婚前,父亲不务正业、母亲喜欢打麻将,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们都是专注自己。
后来他们离婚了,她这个对他们而言,就是多余的。
她十六岁就离开了那个她需要像候鸟一样,每年迁移一次的家,二十四岁上太空,而是五岁登陆月球,在之后的五年时间里,她一直都在月球基地。
三十岁返回地球,接到的就是同父异母的妹妹去世,同母异父的弟弟精神崩溃差点杀人的消息。
她离开家的时候,他们都才六岁,但在离开家后的每年生日和每个节日,她都会收到他们寄送的礼物,和手写的问候信。
在她心里,父亲母亲不是她的家人,妹妹弟弟却是。
思绪到这里,不免又想到弟弟,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
她收回思绪,轻吐了一口气,担忧无异,过好当下。
她首先要好好活着,只有活着一切都才有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