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珍还记得她上初一的时候,阿海叔叔在那个过年带着他刚结婚没多久的老婆来贵港。当时还到单位里很多家同事家里拜年。他们也来了白苗家拜年。
当时,白珍穿着拖鞋在院子里洗衣服,冬天的水冰凉冰凉的。阿海叔叔还说:“阿珍,你穿这么少,不冷吗?也不穿个鞋子,还穿拖鞋。女孩子要注意保暖。”
阿珍说:“不冷,穿了运动鞋就不好洗衣服了,会弄湿的。”阿珍等到把校服洗好晾好后,才去穿上外套和鞋子。那时候还没有洗衣机,他们家当时经济困难,买不起洗衣机。家里的电视机都是一个阿姨家换彩电 ,就把老款的黑白电视机淘汰给他们家。
随后她手很快就暖了。她坐在家里那个木沙发上,给阿海叔叔夫妻俩倒茶。白珍这时候还是长得瘦小,刚刚开始发育。她脸上红扑扑的 。阿海叔和他老婆说起白珍小时候很喜欢和他玩。在她三岁的时候,他还带她去过南宁的动物园看长颈鹿。
白珍也还记得这些小时候的事情。大家聊了一会,阿海叔叔的老婆就回爸妈家了,她爸妈也是这个单位的,已经退休的领导。阿海叔叔就因为娶了她,被破格送去委培上大学,很顺利拿到了大学毕业证,然后跳槽到了更好的南方电网。
阿海叔叔在白珍给他敬茶的时候,用手很随意地掐了下她的脸。这时候已经是大姑娘的白珍有些害羞,随后她就进房写作业了。
白苗在的时候每逢过年,阿海一家有回来贵港,还会来他们家拜年。随着时间推移,阿海很快也有了两个儿子,回来的机会渐渐少了。之后,他被调去了汕头那边做了一家公司的总经理了。大家慢慢联系就少了。
在白苗当年下岗做生意后,和阿海开口借钱,他们之间的互动又多起来。不过阿海不像以前那么大方。毕竟也有了自己的家庭。而且人与人之间多联系多互动,关系就会保持比较好啊,互动少了,关系就没有那么好。
当时他们的关系大不如从前。白苗夫妻俩从年轻到老都不习惯存钱。蓝月更是那种只顾活好当下,不管以后那么远。他们没有存款,每逢要做什么大一点的事情,就只能找人借钱。
白珍自懂事后,就发现家里是这样的情况。她已经有意识在存钱。她开始学习理财投资。看到其他的朋友或者同学家的父母,都是会懂一点投资理财,甚至还为孩子铺路。而他们家父母却是完全就指望子女们自己有出息,还想要靠子女的这种。
白珍在刚工作那两年也是受到父母的理财观念影响,没有存什么钱,认为够用就可以。但是有次她生病,治疗需要2000元。当时她还没有信用卡。只能和男友借钱先治疗,到下个月发工资再还。而且男友还催着她还钱。
这让她之后都很有意识存钱。每个月她就会在发工资后,把20%左右存下来。当时她在深圳的工资才2800元,但是到了那一年年底她还是存下来了一万左右。她心里很高兴。
她开始有了盼头。看着身边的同事和同学时不时会在qq空间炫一下去哪里旅游,她也萌生了每年至少出去旅游一两次的想法。
她第一次旅游还是在2007年的时候,当时她和男友一起去了北京天津。她男友出差,她则休年假。白天男友在工作,她就自己跟着北京那种一日游的巴士和导游去参观,50元一天。就这样去了长城、颐和园等景点。
在旅游过程中,她也逐渐发现和这个男孩性格不合。这个男孩认为旅游要有足够的钱和完善的攻略。他让白珍做好攻略。而白珍开始并没有这种规划。他认为白珍总是被动在改变。一路上都在教训她,说她不做攻略,盲目地去参观,这样费时又费钱。
这个男生边骂骂咧咧,边自己做攻略。白珍也不管他这些令人不快的举动。这个男生就规划好了五天的行程,晚上他们还去了北京的后海逛,看了那边的酒吧街,不过都是走马观花式的。
当时是九月底,早晚都会比较凉了。白珍带去的都是夏天的裙子,看到天突然下雨,秋雨非常凉。她没有带外套。这个男生就带她去了专卖店买了秋天的一套衣服。
他们旅游回来后就分手了,因为两人的性格不合,在旅游途中,白珍感觉到很不开心。一边旅游一边被他骂,她很难想象如果他们结婚了是什么样的生活状态。
他们家以前冬天洗澡的水都是用煤球烧的水,到她上初中后,很多人家都换了热水器。他们家舍不得买。也是用其他人家换下来的热水器。白珍洗澡时候都不敢打那个热水器。那个热水器在用的时候可以看到里面的火苗。
白珍从新闻上看到一些关于热水器安全事故的案例,每次洗澡她都用最快的速度,因为她很害怕那个旧热水器的安全性。
幸运的是这样一台旧热水器,居然在他们家还用了五六年才寿终正寝。白珍在自己工作后,马上就给家里换了一台新的。她很担心那个旧热水器的一氧化碳泄露问题。
工作后她还给家里买了第一台冰箱和洗衣机,都是西门子的。当时她收入还可以很轻松配齐了这些家电。
白珍在和男友分手后,为了多认识人,主动出击把自己嫁出去。她也在朋友的建议下,多参加那种驴友活动。她加入了一个驴友群。里面经常会在周末和节假日组织一些活动。
白珍就会积极参加一些短途的旅游,她和闺蜜一起参加了去从化的旅游。当时领队说带大家去看桃花。这个行程每个人交100元,含了两餐团餐。白珍觉得不贵就参加了。
然而他们去那边的时间已经过了桃花的观赏时间,结果看到的都是白色的李花,也很漂亮。白珍和闺蜜也拍了好些照片。他们这个驴友团还组织去了摘橘子。
白珍她们俩玩得还比较开心。沿途看到有菜地,两人还进地里找到菜农,问他们能不能卖菜给他们。那个农民说她种的菜不多,主要是自己家吃的,没有打药,也不知道怎么卖?
白珍当时塞给她十元钱,说他们想买点菜。那个农民也挺好心的,说随便摘吧,喜欢什么菜就自己摘。白珍的闺蜜摘了两个南瓜一颗大白菜。白珍则摘了些绿叶菜,她们心满意足地离开了菜地。
等到回程的时候,高速很拥堵,就像蜗牛一样慢慢挪动。她们花了四个多小时才回到深圳。偏偏白珍带去的这个闺蜜是个很较真的主。她和领队理论,要求退钱,认为有欺骗性。她可是奔着看桃花去的,结果带他们看的是李花。回来路途还这么堵,花了这么长时间在车上。
结果,争吵间,同车有的驴友是支持领队的,她们认为领队没有错,这个也是客观原因导致的,因为当时是元旦假期,路上难免车多,她们可以理解。
她们还起哄白珍的闺蜜,对她说玩不起,下次就不要跟他们这个驴友团玩。白珍就拉开了闺蜜说算了,闺蜜当时骂骂咧咧地走的。
随着时间推移,年龄渐大后,这个闺蜜个性也收敛很多,现在人到中年,心平气和了,回想起当时这个事情,她也只是一笑了之了。
白珍在白苗离世后,心里还是有遗憾的,感觉自己事业未成,父亲就走了。他还没有享受到,而且白珍很后悔自己从来没有带过爸妈出游。
尤其在最近她的一个朋友的父亲因车祸去世。这个朋友和白珍哭诉,她父亲74岁去世,之前因为欠债,还要父母省吃俭用帮忙还信用卡,她说从来没有带她父亲去旅游过。这也让白珍很动容。她也同感,自己也是没有带过父亲出游。
人生很多事情不是你准备好去做才做,想做的时候就及时做。不然可能之后就没有机会了。白珍也是在白苗离世后才想清楚的。
一直以来,白珍都是想考研究生的,她觉得要不断追求进步。最近白梅这一年都在忙着复习考研,就为了拿北京的户口。她们公司领导发话了,说谁考上了研究生,公司就可以帮忙落户。为了这户口,白梅也真的是拼了。
她舍不得花钱去找培训机构,自己天天下班后就在办公室看书到晚上十点才骑电动车回家。白珍感觉妹妹比上学时候还要刻苦。
白珍能感觉到妹妹在北京的生活压力和心里煎熬其实比在深圳生活的人还要大。白珍由于工作一直比较忙,没有系统复习,从工作到现在就只是想过考研,但是还没有付诸于行动。
这天白珍在和阿姨聊天的时候说起来考研的事情,这个阿姨在深圳原来是做老师的。她却不看好40岁左右还去考研。她说还不如多赚点钱现实点。她自己的女儿前年毕业的,尽管他们夫妻俩都是教育局的领导 ,但是他们都不让孩子先考研再工作。而是让女儿快点工作,之后如果还想考研,可以读在职的研究生。
他们要趁着自己还在位的时候,把女儿的工作安排好。他们家女儿虽然是应届毕业的,但是很顺利就进入了一个南山区的小学做老师。每个月税后工资也有一万五。这比很多应届毕业生要强。白珍对于自己未来的发展心里还是有些迷茫的。反正就先维持现状吧。
白苗去世后,她才知道原来小姑从好多年前起就在开始吃乙肝病毒的抗病毒药了。小姑年轻时候就在深圳打工,结婚后就回老家,找了个街道办的工作。她老公依然还在深圳赚钱。在龙岗那边开大排档。
他们夫妻俩几个月见一次,有时候是暑假的时候,小姑会带着表弟表妹们来深圳看老公。她和白珍说每年她会来深圳体检两次。
以前白珍不知道小姑为什么这么注意体检。直到白苗去世后,她才听妈妈蓝月说,小姑也是携带乙肝病毒的患者。她带有大三阳。这些年长期坚持吃抗病毒药,她把体检单发给蓝月看。现在她的肝功能和乙肝两对半都已经转阴了。
不过随着年岁增长,小姑逐渐发福,她的血糖血脂血压那些有些不太正常,因为她偏胖,医生建议她减肥,控制这些指标在正常范围内。
小姑为此也是比较烦恼的。看着身边两个兄弟因为肝的疾病而去世,她心里也是很害怕。她曾经和白珍了解过重疾险。当时是想给儿子投保一份。
那个重疾险当时已经扣了保费在等待核保。保险公司下来了体检函 ,要求去保险公司指定的体检机构体检。
主要因为在投保时候,白珍帮这个表弟告知了乙肝小三阳,以致公司要求进行肝方面的检查 ,包括了乙肝两对半、乙肝病毒的dNA检查、肝胆脾b超检查、肝功能检查等。
这个表弟并不知道自己的肝有携带乙肝病毒,小姑一直没有让他知道,担心他心里有负担,影响了高考。高考毕业后才在白珍这里打算投保重疾险。
但是白珍也有些不明白,大学的入学是有体检的。这么多年,每年都有体检,不可能不知道自己的健康状况。小姑却说她儿子不清楚他是乙肝病毒携带者。
当时下来了体检函,小姑就想拒绝了体检。她就担心儿子一旦知道后,心里会挂住这个事情。就拒绝配合体检。由于不去参加体检,导致这个投保单失效了。之后,小姑还是没能给儿子投保上。
即使是给他买个最基本的百万住院医疗险也好呀,可是小姑就是很担心儿子知道他的健康状况后接受不了,最终还是没有投保。
白珍也懒得解释了。白苗在临死前曾经说,他的葬礼简单一点。他最大希望是能叶落归根,如果能葬回老家最好。如果不能,海葬、水葬也可以。
不过当时小姑极力反对他们运回去安葬。她说当时白珍的小叔的两个儿子都是在那个五一长假要办婚礼。如果白苗的骨灰运回去安葬 ,这喜不冲喜,不吉利。而且白苗还是因为肝癌、肝硬化走的,如果让村里或者让新人知道了这个事情,对他们家族会有很大的影响。有可能还会影响到几个孩子的婚姻。
于是小姑极力反对在那个时间回去办理葬礼。这也是白苗的骨灰寄存在深圳殡仪馆的原因。深圳殡仪馆可以提供十年的免费存放骨灰的时间。
白珍和白梅也还没想好这个问题,他们可以用这些时间考虑一下未来怎么安放白苗的骨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