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我从前,不是什么好人。”
季袅的情绪藏的很好,可是九霖仍能看到他藏在眼底的自卑。
深入骨髓的自卑,如同附骨之疽,时时折磨着季袅,让他在九霖面前永远抬不起头。
九霖有些无奈,用力抱了抱他:“长烟,我都说累了。过去是过去,现在是现在。你看,我连你发疯的样子都喜欢,又怎么会因为你身不由己的过去而委屈?”
“真要说委屈,该是你委屈啊。”
九霖叹息着,捧着季袅的脸,轻轻啄了啄他的唇:“像你这样的人,若生在我这种家庭里,该是怎样的光彩照人。可偏偏苍天不公,命运弄人,让明珠蒙尘。长烟,我替你委屈。”
季袅一直知道九霖爱他。
每一次听到他的表白,对季袅都是救赎。
他爱九霖,爱到命都可以不要。
可他不堪的过去,总会时不时冒出来,让他自惭形秽,抬不起头来。
他总替九霖觉得委屈。
堂堂柱国大将军,明明是位高权重、皎皎无瑕,配得上丰京城任何贵女,该妻妾成群、子孙满堂,偏偏被他这么个江湖杀手误了一辈子!
季袅每每听九霖提起孩子,都会心惊胆战,唯恐有一天九霖厌了他,另娶旁人,去生个孩子。
他甚至想过让人去寻男子生子的方子。
他可以承受任何痛苦任何折磨,只要能让他给九霖生个孩子。
可是,怎么可能啊。
他不是生活在女儿国,喝不到子母河的水。
季袅揽住九霖,也轻轻的回应着他的吻:“可阿霁想要个孩子,我又不会生。”
“你可真烦。”
孩子这个话题对于两人有些敏感,毕竟为这个,两人还闹的不愉快过。
九霖耐着性子解释:“长烟,我不是想要个孩子,我只想要你的孩子,不是什么阿猫阿狗孩子都可以。”
毕竟,他们俩真的有皇位需要继承啊。
“可阿霁当真不会后悔?”
季袅却仍不放心,抬眼看着九霖,目光卑微:“若有一日阿霁后悔了,厌了我,想要离开,能不能先杀了我?”
这句话着实恨人。
原本还算温和的九霖忽然起了性子,将季袅压在桌上,就去撩他的袍摆:“你他妈胡说八道什么!”
他有些暴躁地扣住季袅的腰,语气也带了不满,动作粗鲁地近乎惩戒:“季长烟,老子从头到尾稀罕的,就只是你,唯有你!我他妈这辈子都稀罕不够你,定要和你生同衾死同穴!再胡思乱想,老子早晚淦死你!”
季袅没有反抗,也没有挣扎,抬手环住九霖的脖颈,任他动作,喉咙里逸出低低地呻吟。
这种时候,除了爱人的身体,他想不到还有什么,更能让他安心。
他的阿霁是懂他的。
季袅闭上眼睛,任由自己在情天欲海中沉沦……
……
……
等两人缓过劲来,天色已晚,正是秦楼楚馆开门迎客的好时候。
季袅本就是一副弱不禁风的病美人模样,出门前又被九霖往死里折腾了许久,愈发显得病恹恹的,歪在九霖怀里,似乎多走两步都能要命。
九霖也戴上了人皮面具,是一张阳刚帅气的脸,面容端方,眉眼锋利,相较于他原来的模样也丝毫不逊色。
十三娘的体型,较之季袅本人要矮一些,也纤弱很多。
九霖将这副模样的季袅搂进怀里,愈发衬得自己身材高大伟岸。
季袅也浑然不在意,还没上马车,就往九霖怀里一缩,看起来像极了被九霖豢养的小白脸。
九霖干脆将他抱起来,一路抱上马车。
坐在车厢里,他心满意足地抚摸着季袅的后背,动作轻缓温柔,似是在给季袅顺气。
在车里没人看见,季袅也不装了,歪在九霖怀里,轻声调笑:“阿霁玩的爽吗?”
“爽是爽,不过,不及你来更爽。”
九霖也不在乎。
两人既然认定了彼此,恩爱欢好天经地义,没什么可遮遮掩掩的。
他承认地坦荡:“说实话啊,长烟,我觉得我可能就是犯贱,被你淦可比淦你爽多了。”
他笑了一声,一双桃花眼里勾着挑逗,低低地说:“被你淦晕过去最爽。”
季袅也笑,一手揽着九霖的脖颈,另一只手有一搭没一搭的在他腰上摸索:“那你还动不动要来一次?”
“那不一样,看你被我欺负,我心理上满足啊。”
九霖回答的理所当然:“我偶尔也想体验下人上人的滋味嘛。”
虽然不爽,可是解馋啊。
“你别说啊,长烟,这些日子,我得出了这个结论。”
九霖攥住季袅那只试图煽风点火的手,将他的手扣在自己怀里,笑道:“我发现啊,人躺平的时候才是最舒服的,想当人上人,那可真是得玩命的干啊。”
季袅嗤笑了一声,笑得柔和而轻挑:“也不对,阿霁躺着的时候不是最舒服,趴着的时候才最舒服。”
?
九霖愣了愣,忽然红了脸。
好在有人皮面具遮着,看不出来。
他忍不住瞪了季袅一眼,看他笑得开心,哼唧了一声:“呵呵,是啊,我就喜欢趴着。你看水里的王八,泥里的乌龟,天天趴着,哎,千年的王八万年的龟,就是长寿。”
他一通胡说八道,硬生生把话题从床上扯到泥里,不让季袅继续借题发挥调戏他。
季袅也知道,九霖这是又害羞了,便不再逗他,笑着也转了话题:“等下进了明月楼,阿霁可以喊我十三。”
“不好吧,你顶着一张十三娘的脸,我再喊你十三,你不怕有人联想?”
九霖觉得不合适。
季袅笑容清浅:“不会,我说过,见过十三娘的都死了。”
“可如今江湖为朝廷所用,京中江湖人士也多了。十三娘鼎鼎大名,着实容易联想,不妥,你换一个。”
九霖觉得不保险。
他是陪自家男人出来散心的,可不想招惹了麻烦回去。
季袅低头想了想,笑了一声:“那,你喊我阿九好了。”
“嗯?”
九霖愣住:“为什么是阿九?”
季袅勾着他的下巴,往他唇上一吻:“因为,我想冠妻姓啊。”
他这个回答取悦了九霖,九霖没忍住,将人圈在怀里,用力亲了一口:“长烟,你总能让我欢喜,老子这辈子往死里对你好。”
季袅回应他的,是一个热情而缠绵的长吻。
他的姓氏是有污点的,当然不配让九霖冠他的姓。
所以,他可以冠妻姓,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