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委招待所的大会堂里,一场冗长的会议正在进行。碧云看似端坐在座位上专注地听会,实则心思完全不在台上滔滔不绝的讲话上。她的脑海中不断回响着肖海天的那句话,整个人陷入了沉思。
如果她对肖海天没有一点意思,大可以把那句话当作玩笑,一笑了之。毕竟肖海天又不能硬绑着她做男女朋友。可偏偏她的内心对肖海天心有想法,这就让她变得患得患失起来。
而对于梁源,倘若他能因为肖海天那句“男朋友”就死了心,不再纠缠,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也算是解决了一个烦恼,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碧云就这样呆愣着,思绪纷乱,时间仿佛凝固了一般。旁边的程老师瞄了她一眼,发现她眼神空洞,表情呆滞,心想着这小妞今天是怎么了,情绪如此不对劲儿,不禁暗暗叹了口气。
程老师对台上枯燥的讲话毫无兴趣,眼神开始游离。他一边无聊地看着主席台上依旧侃侃而谈、口沫横飞的人,一边用余光打量着去台上添水的漂亮宾馆服务员。
寒冬腊月的天气,那服务员居然穿着超短裙,腿上是又薄又透的丝袜。程老师不禁在心里嘀咕:“也不知道冷不冷,真是只要风度不要温度。”
会议还在继续,台上的声音嗡嗡作响,而碧云和程老师都各自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碧云为感情的事纠结烦恼,程老师则对周围的人和事评头论足。
不知过了多久,会议终于结束,人们纷纷起身,而碧云仿佛如梦初醒,缓缓地跟着人群走出了会堂,可她的心依旧被那些复杂的情感缠绕着,难以解脱。
“哎,真烦人!人为什么要恋爱,这么复杂的感情太磨人了!”碧云摇摇头,仿佛要将所有的烦恼甩出去。
没想到,外面下雪了。纷纷扬扬的雪花打着旋儿从天上落下来,在地上铺了薄薄的一层。
碧云更没有想到,肖海天又突然拦住了她小心翼翼向前迈动的脚步。他说:“一起走走。”
碧云跟着他走在街道上,开完会的人急匆匆地向前走去。碧云没有看到的是,梁源从会场出来,看见她与肖海天肩并肩向前走去,心里像被谁揪了一下,疼得他的脸有些扭曲,他略一迟疑,从相反的方向走了。
肖海天和碧云走过县城主街道,又走向通往村庄的小路。路上的人越来越少,一会儿,几乎看不见一个人了,只听见两个踩在雪上的吱咯声。
“碧云,我爱你!”突然,肖海天拉住碧云的手,眼神热切地说。
碧云呆呆地看着他,一时还没有反应过来。
“要我跪下求婚吗?”肖海天说。
“不,不要跪!”
碧云觉得男人下跪是一件很了不得的事,她希望自己爱的男人顶天立地,膝盖是坚挺的,别轻易跪下,向自己也不行。
碧云主动将手伸出去,肖海天心领神会,将手抓在自己手心。碧云觉得自己的手被一只干燥温暖的大手包裹着,感到踏实安心。
“你听了我的表白,根本不激动,反倒是一脸为难。难道你不想和我谈恋爱。”肖海天佯装生气地说道。
“我哪有你说的那么无情。肖海天,你向我的表白,是我这辈子经历的最美好的瞬间,我永远都会记得。”碧云急忙解释,眼里满是温柔。
碧云从参加工作开始,就一心扑在教学和自学考试上,除了完成本职工作,还利用业余时间刻苦学习,拿到本科文凭后,又继续攻读更高的学位,每天忙得像个不停转的陀螺。
如今,她已经 27 岁了。就连一向支持她追求学业、专注事业的爸妈都开始劝她,要多关心一下自己的个人问题。
她的女同学中也有不少人是工作一段时间后,才决定谈对象,一般都找的是年龄比自己大两三岁的。有的人是从校服到婚纱,经过七八年的爱情长跑,所以,刚毕业就早早结了婚,一边工作,一边孕育,而后带娃,用微薄的工资支撑着家庭。
很少有人找比自己年龄小的对象,碧云在对肖海天产生感情前,也曾信誓旦旦地说不可能找比自己小的对象。所以,碧云对自己的感情一直采取鸵鸟策略,回避它,不正视。
而当肖海天将自己的心捧在她面前时,她不知道该怎么回应。虽然,二十七八岁的年纪了,不可能没有悸动的一刻,也会有生理需求,但她渴望谈一场认真的恋爱,而不是只是一段随意关系的冲动。
肖海天从碧云的言谈中得到了对自己的确认,想要亲一下碧云,怕她拒绝,便有些心不满意不足地走了。
“真让人无奈”,碧云看着肖海天远去的背影,知道自己说这话带了满满的情绪,她真心觉得肖海天可以更勇敢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