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刚说他有一杆银枪,就是这,拿下来看看好了。”赵总管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李盈伸手握住枪身,提了提,感觉沉甸甸的分量,小心地抓了下来。
发现有一头用一根皮绳系着,伸手拉开,摘掉前面的麂皮枪套,一截银光雪亮的扁平枪尖露了出来。
冰冷,森然,两边的刃泛着丝丝刺骨寒意。
赵总管走过来,把整支枪抽出了麂皮护套,银色的枪身上,繁密的花纹在滑动中,闪耀着明暗交替的光。
“真漂亮,这是一件堪比工艺品的冷兵器。”李盈由衷赞叹。
“德国造,一百六十公分,三点二公斤,有四种枪头可以更换。”赵总管挥舞了两下,捏住枪头拆下放在木架上,忽的两手用劲,从中间将枪身折成了两半。
李盈瞪大眼睛,这可怎么收场。
“不要担心,枪身可迅速拆卸成两截,这样便于携带。”赵总管双手摊开,两截枪杆躺在了手中。
双手正反握住,他做了个菲律宾短棍的起手式:“这是醉心武道者,梦寐以求的利器。”
重重棍影聚成一团银色的光:“分量,重心,刚度,手感无不设计的妙到毫巅。挥舞犹如臂使,能够完美的传递力量,速度和意志。”
“这可是杨子江的心肝宝贝,据说陪伴了他十几年。”赵总管收起架势,从架子上的一个木盒里,拿出一个极尖锐的锥形枪头,旋在枪身上。
把玩了一会,他将枪尖对着自己的眉心凝视良久。
“我有种预感,我和这杆枪,在他回来以后还会相见。”
刹那间的神态狂妄,狰狞。
李盈极少见过他有这副表情,暗自猜测,他到底是想收服,还是想摧毁。
“先生说笑了,宿命论可没有丝毫依据。”她平静地回复,心头却有念头在跳跃。
接过枪握在手中,细密的花纹,传来极舒适的握感。
对着锋锐的枪尖看去,一股冷冽的杀气直冲心间,迅速贯穿至骨髓深处,从头顶冰到了脚底。
这是把什么枪,怎么充满了杀意?
赏鉴了一会,赵总管把枪头换了,将银枪收进麂皮枪套系上皮绳,小心翼翼的放回了木架上。
转身走了出去。
李盈现在对这杆枪,这个人已经有了敬畏。
江东太史慈,人未见,势已至。
靠窗宽大的书桌上,放着一部台式电脑和一台打印机。
不开了,赵总管肯定看过了。
书柜,看看他的兴趣和知识范畴。
梯利的《西方哲学史》,卢梭的《社会契约论》,洛克的《政府论》,赛尔斯的《正义论》,冯诺依曼的《博弈论》 以及田余庆的《东晋门阀政治》被置于最上排。
“这家伙,看来是在构想融合中西所长,更符合时代的中国社会体系,也预料到会有各种明争暗斗。
居然还意识到了门阀的危害性,你自己也是门阀的一员哦。”
摸了摸《博弈论》的书脊,李盈好胜心起。
中间一列,放着贝卡里亚的《论犯罪与刑罚》,陈兴良的《刑法哲学》,张明楷的《刑法各论精释》和《刑法学》,以及一本薄薄的《中华人民共和国刑法》。
为什么看这么多的刑法书籍,什么目的,为博弈之后的大结局准备?
猛然想起了陈自强的描述,杨子江擅于假动作的设计和预判对手……
设置法律陷阱,然后利用司法体系消灭对手!
“猎人有时候也会成为猎物,如果自己犯罪让别人获得了证据呢。”李盈笑吟吟地想。
下面一排是《运动训练学》,《运动解剖学》,美国国家体能协会的《运动营养指南》等运动学书籍,以及一堆土木建筑的专业书籍。
这是所学,和所热爱的专业。
最下排是满满一排经济类的教材和专业书籍。
还有精力系统学习经济课程?
纳闷地随手抽出一本,《金融英语》,封面下方写着枭枭娜娜的二个字:薛蔓。
原来是女主人的专业书。
紧挨着书柜的是一个陈列柜,里面是各种奖杯,林林总总有几十个之多。
拳击最多,其次是综合格斗和泰拳。
主修拳击……
伸出手摩挲着奖杯,她心中默默期盼,早一点,迫不及待想看你怎么用凶猛凌厉的组合拳狠狠揍人了。
柜子角落放着一个精致的木盒。
打开,里面放着一本厚厚的单页影集。
第一张是一个小小少年,一只眼睛被纱布连头包裹的像一颗粽子。
第二张还是他,躺在病床上,胸部被纱布裹的严严实实。
第三张,少年依稀有了杨子江的模样,这次是腿被打了石膏吊了起来。
继续翻阅,都是各种受伤的照片。
最常见的,是各种鲜血淋漓的外伤,还有咳血,呕吐,昏迷,捂肝等身体异常生理状态。
每张照片下方的影集留言处,还有一行行有力的小字,应该是杨子江写的了。
越级挑战,两根肋骨;肘过如刀;首次和摔跤较量,永远在天旋地转;以摔柔对摔柔……
受伤贯穿了他的青少年时代,一直到成年,照片才渐渐消失。
每个冠军的背后,真的都充满了血和泪。
这个家伙,还真和其他的官宦子弟不一样,是不是继承了警察父亲的勇敢和倔强?
李盈放回影集,拿出手机,不停地拍照。
陈列柜到门的地方放着一张皮革长沙发,沙发上方,挂着一幅色彩斑斓的长幅画卷。
后退几步,看清了,画的是古代的战场。
天空阴云密布。
画卷左边的一座小山上,一名身着鱼鳞甲的年轻军官骑在白马上,一手挽缰,一手提枪,背对着人看向山下。
这泛着光芒的枪头?不就是杨子江的枪嘛。
山脚下,尘土飞扬,无数戴着覆面头盔的黑骑黑甲,提着雪亮的长刀,并排向小山杀气腾腾的冲来。
漫天旌旗,一直蔓延到远方的群山深处,一望无尽的队伍正以毁灭一切的气势压了过来。
绝境?
军官背后,是一辆头向着左边的华丽马车。
但是这马车很古怪,尾部居然还有四根排气管,突突冒着烟。
什么意思,穿越,混搭?
马车的车窗开着,一个身着素白汉服的婀娜女子,正从窗口回头看着。
这偏分及胸的微卷栗色长发……不是薛蔓的发型嘛,只是染了发,这是染发之后的作品。
就是她,精致的面容一丝不差。
眉间饱含爱意,盈盈如水的眼神,尽落在了年轻军官身上,山下的千军万马犹如不存在。
神态悠闲自如,似乎他在,一切都不用担心。
车厢里,一个粉雕玉琢的女童在软塌上玩着手中的玩具。
一家三口郊游踏青的悠闲情景,怎么画了那么多凶神恶煞的敌人,这幅画怎么这么怪呢?
马车下的蜿蜒小路,一路向上,在画的左上角,出现了一片蔚蓝的大海,一轮金色的太阳挂在海上。
一艘长着翅膀的大船,停在了海面上。
温暖,明亮的色彩和占据绝大部分画面的阴沉压抑,形成了强烈对比。
走近找找线索,画的左下有题字:第一幅AI画作。
这个字体刚才见过,是薛蔓的笔迹。
AI,所想所画,把自己画进来,是什么意思呢。
李盈想了好一会想不明白,拍下,回去慢慢研读。
仔细从不同角度拍了几张,收起手机,确认物品都归放原位后,带上门回到了客厅。